“我……可以吗?”
女人似乎被逗笑了,缓了一会才回答道:
“当然可以。”
班宁试着露出一个微笑,那是他十分确定的、他的姐姐洛温最心软的笑容。
他的手掌被女人牵起,他们似乎绕过许多人,那些人倒抽冷气的声音就在身后,仿佛在惊叹什么。
班宁知道他们在惊叹什么,无非是他的瞳孔是银白的颜色、无非是他过于异于常人的外表。
因此,他十分好奇,这个愿意带走他的女人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居然并不害怕这样诡异的他。
但他能做的也只是将手握得更紧,仿佛那是自己唯一的救赎。
美丽
女人说自己叫阿莉诺,她的声线和洛温很像,但比洛温多了一份暖意。
她有一个年纪不大的儿子,叫做塞姆。
这孩子并不爱说话,很安静,和她母亲一样,性格异常温和。
班宁刚来到这里时,甚至以为他是个哑巴,直到听到他偶尔发出的细小声音才知道他原来不是哑巴。
阿莉诺的丈夫只存在于她偶尔会翻开的信封里。
那时候她会抱着塞姆在膝头,给他读孩子父亲给她写的信。
每当读到情诗的部分,她便读不下去,只会笑,发出轻轻的乐呵声。
塞姆会很乖地坐在她的膝头,配合她一起笑,即使那孩子也许根本不明白阿莉诺为什么笑。
于是班宁也会笑起来。
班宁的胸口有一道残留的伤口,这让他笑的时候还是会疼痛,也让他一直都裹着绷带,几乎不怎么出门。
但偶尔也会有人经过,他们压着声音的交谈也会传进他的耳里。
“那孩子,看起来才刚成年吧……”
“他好像看不见?一身白,真是诡异,真是被恶魔诅咒的怪物吧?”
“嘘,阿莉诺才是那个更诡异的……”
班宁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皮肤泛着病态的红,听到这些也只能低下头,装作自己什么也听不清。
于是那群人只能唏嘘地走开。
他会在这里呆多久呢?
那时候的他对此并不清楚。
他只知道自己一定会离开,他不属于这里,但是他又能属于哪里?
浑浑噩噩地生活了半个多月后,一场雨夜打破了一切的平静。
那时他陷入了深眠之中,几乎无法从沉重如泥泞一般的梦境中醒来。
在来到这里后,他没有再进食过。
身上自作自受的伤口不断,每次愈合,又被他重新撕裂,消磨了很多气力。
于是每次睡着后,他的呼吸变得异常沉重,仿佛再也不会醒来。
但有什么在夜里一直断断续续响起,那是一种十分诡异的规律感,让他不知缘由被惊醒,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