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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第2页)

“但是我看不出这条轮船在打你钱包的主意呀。”

“等着吧,你会看见的。”他阴沉着脸说道。

用不着等多长时间我们就看见了。“马其顿”号在超过了我们小艇的分布线数英里后,便开始向海里放自己的小艇。我们只有五只小艇(温赖特逃走之后少了一只),而那条船上却带了十四只小艇。他们在我们最后一只小艇的背风面较远处开始放下小艇,又一路斜插到我们航道的前方陆续放下小艇,放完时他们的艇已经处于我们第一只向风艇的前方远端。我们的狩猎场被分割了,艇的后方已没有海豹,而前方即十四只小艇呈一字线排开,像一把大扫帚般将海豹群赶尽杀绝。

我们的小艇现在只能在“马其顿”号放下小艇分割剩下的那两三公里长的有限范围内,继续捕获海豹,不久就收工回母船了。风势已减弱为微风,海面愈加平静,再加上碰到如此密集的海豹群,真是一个十分难得的狩猎日子。就是放在十分幸运的狩猎季节,这样的日子顶多就会碰上两三天。一群人从我们身边一拥而过,其中有猎手、桨手、舵手,每个人都觉得自己被劫了财。小艇在咒骂声中陆续被吊上船,如果诅咒真有作用的话,死亡拉森就该万劫不复了。“不得好死,该下地狱,永世不得翻身。”路易斯恨恨地骂道,望着我的双眼冒着愤怒的火花。他刚拽完吊起小艇的绳索,正在休息。

“你们仔细听一下他们的话,看能否找到他们灵魂里最看重的东西。”海狼拉森说,“那东西是信仰还是爱情?是崇高的理想?是善?是美?还是真?”

“他们内在的权利感受到了冒犯。”莫德·布鲁丝特加入了讨论。

她站在十一二英尺开外,一只手扶住主侧支索,身子随着船身的摆动而轻微摇晃着。她没有提高嗓门,可那银铃般的音调却打动了我。啊,这声音听上去多么悦耳!这时我几乎不敢看她,怕暴露了自己的感情。她头上戴着一顶通常小男孩戴的小帽,浅褐色的秀发梳得蓬松松、毛茸茸的,衬着她椭圆形的精致脸蛋,在阳光的映照下,仿佛笼罩着一圈光环。她着实迷人,即使不能称为圣洁,也是一个甜美优雅的可人儿。看到眼前生命如此精致的化身,我昔日对生命的赞叹又重归心中,感到海狼对生命和存在意义的冰冷诠释确实荒谬可笑。

“那你就是一个感伤主义者,”他嘲笑道,“与汉弗莱·范·魏登先生属同一品种。这些人破口大骂只是因为他们的欲望被别人窒息了,仅此而已。什么欲望呢?拿上大笔的工资,到岸上去吃香的,喝辣的,睡软的,说穿了就是女人和烈酒。为了满足自己的口欲和性欲,这是真实的说法;如果你愿意,你当然可以换一种冠冕堂皇的说法:为了实现自己的抱负,追求自己的理想。他们展示出来的感情并不触动人,却表现出他们的内心受到了多么大的触动,他们的钱包收到了多么大的触动,因为触动他们的钱包就等于触动他们的灵魂。”

“你现在的行动倒不像是有人触动了你的钱包的样子。”她笑着说。

“我的行动之所以与他们不同,是因为我的钱包和灵魂同时被触动了。根据伦敦皮毛市场的现价行情,按照对今天下午可能满载而归的海豹毛皮的公平估价,‘马其顿’号的打劫使‘幽灵号’损失了大约价值一千五百美元的毛皮。”

“你说起来倒是显得挺平静……”她又开始说。

“可是我心里并不平静,我恨不得杀死那个抢劫我的人。”他打断她的话,“的确,不错,我知道。那个人是我哥哥——更令人伤感吧!呸!”

他的脸色忽然有所改变,语音不再那么尖刻,态度也显得真诚起来,他说道:

“你们这些感伤主义者,你们一定是幸福的,在幻想和发现事物的美好时有现实和真实的幸福感。你们在某些事物中发现了善,就认为自己也是善良的。现在请你们两人告诉我,你们认为我是善良的吗?”

“你貌似善良——从某种角度看。”我形容他道。

“你具有向善的内在潜力。”莫德·布鲁丝特如此回答。

“又来这一套!”他有些生气了,对她喊叫道,“在我看来你说的都是些空话,意思表达得不清晰、不确切、不鲜明,让人摸不着头脑。实际上,它表达的不是一种思想,而是一种感觉,一种情绪,是一种虚幻的东西,完全不是理性的产物。”

他说下去时音调变得柔和了,有一丝诉说心里话的感觉。“你们可知道,我有时也希望自己看不见现实生活,只沉溺于幻想和错觉。当然,这种想法是错误的,这些幻想和错觉是错误的,是与理智背道而驰的。可是从表相上,我的理智告诉我,错误归错误,沉溺在幻想中,生活在错觉里,会感觉快乐一些。毕竟,快乐是对生活的补偿,没有快乐,生活就是毫无价值的行为。为了生活而劳作,却得不到补偿,那比死掉还难受。最快乐的人生意味着最完整的人生。就我对生活现实的感受而言,你们的梦想和幻觉肯定会使你们少一些烦恼,多一些满足感。”

他缓慢地摇着头,陷入了沉思。

“我常常怀疑,经常怀疑理性的价值。梦想一定更具价值,更能满足人们的欲望。感性的快乐一定会比理性的快乐使人满足,更持久。而且,你们还得为这种理性快乐付出代价,那就是容易忧郁。感性的欢乐容易导致人体感官的迟钝麻木,但能迅速恢复过来。我羡慕你们,真的羡慕你们。”

他的话突然打住了,双唇微动浮现出颇具其特征的神秘微笑,然后继续说下去:

“但是,请注意,我是在脑子里羡慕你们,而不是发自内心,是理智的支配。羡慕是理智的产物。我像是个清醒人望着醉汉,因为太厌倦,所以希望自己也变得醉醺醺的。”

“或者说是一个聪明人瞧着傻瓜,希望自己也变得傻瓜。”我哈哈大笑着说道。

“说得对极了。”他说,“你俩是一对无可救药、一文不名的傻瓜蛋,钱包里没什么贵重的玩意儿。”

“但我们和你一样可以大手笔的花费。”莫德·布鲁丝特阐明了她的看法。

“手笔更大,因为你们花费的东西不值钱。”

“我们的信用是永恒。”她反驳道。

“你们的信用是永恒,或自认为是永恒,结果都一样。你们花费的都不是自己赚来的,而且反过来,在花费的过程中你们赚取了更大的价值,比我付出代价所获得的东西要多,而我付出的代价是用血汗赚来的。”

“那你为什么不从根本上改变你的货币体系呢?”她揶揄他道。

他快速盯了她一眼,似乎觉察到一丝希望,然后十分懊恼地说:“已经太晚了。我可能希望如此,可是做不到。我的钱包里塞的都是一些旧货币,不是轻易能够扔掉的。再说,我也很难使自己相信别的货币也能流通。”

他停止了发感慨,目光漫不经心地越过她,望着平静的海面出神。那种古老的原始忧伤又一次击中了他,他的身体微微颤动着。他将自己推理进忧郁状态,可以预料在数小时之内潜藏在他身上的恶魔便会显身、活跃起来。我想起了查利·弗斯特,明白这个人所感受的忧伤,其实是实利主义者替自己所信奉的实利主义而受到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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