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卫国他们开船去得远,收穫还算不错,捕了差不多六百斤鱼。
他们没回村,直接將船开到了城里新建的水產站码头。
码头上人来人往,到处都是穿著制服的工作人员,流程冰冷而刻板。
过秤,开票,领钱。
六百斤鱼,换来了一百二十块钱。
回到村里,王卫国按照老规矩,將一半,也就是六十块钱交给了沈红星入公帐。
剩下的六十块,三个人分,一人二十。
沈军和沈富国捏著那两张十块钱的票子,心里五味杂陈。
比起之前动輒分红五六十块,这二十块钱,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付出的辛苦没变,甚至因为要完成任务,压力更大了,可回报却缩水了三分之二。
而其他村子的情况更糟。
不少村子根本没捕够一千五百斤,水產站的人直接拿本子记了帐,说今天欠的,后面捕到了得补上。
一时间,各个村里怨声载道。
夜幕降临,沈家村的晒穀场上,三三两两的男人们蹲在地上,吧嗒吧嗒地抽著旱菸,菸头在黑暗中忽明忽暗。
“这叫什么事儿啊?本来以为给配了发动机,是天大的好事,能带咱过上好日子了。”
一个汉子闷声说道。
“好个屁!”
另一个立刻接了话,语气里满是愤懣。
“这分明是换个法子给咱增加劳动量!以后不光要种田交公粮,还得下海给他们捕鱼交任务鱼!”
“可不是嘛,以前出海是给自己多挣个嚼穀,现在倒好,成了给城里人服务的了。咱们自己连鱼腥味都闻不著几口。”
“城里倒是好了,听说那水產站和製冰站,招了不少工人,搬运的,杀鱼的,还有开车往外地送鱼的,都成了吃商品粮的正式工。”
王卫国默默地听著,没有说话。
他知道,这就是时代的趋势。
在国家整体的棋盘上,个人的得失,一个村庄的利益,都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
为了保证大局的稳定和发展,这种牺牲是必然的。
只是,这种从天堂跌落到现实的巨大落差,让习惯了靠海吃海、自由自在的渔民们,一时难以接受。
“卫国,你说这事……就没个盼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