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网

第十五讲 肖洛霍夫 顿河人道主义文学大师（第1页）

第十五讲肖洛霍夫:顿河人道主义文学大师

肖洛霍夫是俄国现代著名的小说家，由于出色地描写顿河哥萨克的生活与命运，广泛地反映了20世纪的俄国社会生活，而且在艺术上独树一帜，成为一位具有世界影响的俄罗斯作家。1965年，肖洛霍夫获诺贝尔文学奖，成为继1933年蒲宁、1958年帕斯捷尔纳克后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具有世界性影响的第三位俄国作家。

一、积极为人道主义和人类进步的理想而奋斗的作家

肖洛霍夫（1905—1984），1905年5月11日生于顿河沿岸维约申斯克镇克鲁日林村。生父是哥萨克，在自传中肖洛霍夫曾指出“我是哥萨克的儿子”，并且一再强调母亲与哥萨克的关系:“母亲半是哥萨克女子、半是农妇”，“母亲和我有土地，因为她是哥萨克的寡妇”。尽管未来的作家是由并非哥萨克人的继父亚历山大·米哈伊洛维奇·肖洛霍夫抚养成人，但这种哥萨克血统和从小在顿河草原哥萨克人中长大的经历，使得肖洛霍夫熟悉哥萨克，热爱哥萨克，并且在一生中主要描写哥萨克，创作了反映哥萨克生活的史诗，成为顿河人道主义文学大师。

肖洛霍夫的继父是从北方的梁赞省迁来的外来户，终生没有固定职业，先后做过牲口贩子、商店店员，耕种过从哥萨克手中买来的土地，也当过蒸汽磨坊经理。母亲是农奴的女儿，从12岁起就离家去帮人做事，到出嫁一直在一个老地主寡妇家当女仆。因此，家庭生活比较贫困。幸好，继父是位平民知识分子，爱好文艺，喜欢藏书，家中藏有大量文艺期刊和俄国及欧美许多经典作家的文学作品，培养了小肖洛霍夫对文学的浓厚兴趣。母亲常常讲述的美妙动人的故事，也给儿子以最初的文学熏陶。顿河两岸美丽的自然景色、哥萨克人古老而独特的风俗和民间创作，不仅培育了未来作家的诗心，而且为其创作提供了丰富的素材。

肖洛霍夫只受过六年中小学正规教育，基本上是靠刻苦钻研，自学成才。1911年，他开始上小学。1914年，小学未毕业就转到莫斯科一家中学读二、三年级，后来又转到波古恰尔和维约申斯克读中学。1918年，国内战争爆发，他被迫辍学回家，阅读了大量俄国和欧洲的文学名著，并且在1919年目睹了顿河上游地区大规模的哥萨克暴动，留下了深刻印象。1920年顿河建立革命政权，15岁的肖洛霍夫便开始工作，先后当过扫盲教师、统计员、装卸工、粮食检查员、泥水匠、会计、办事员、记者，还参加过业余剧团演出。但总是努力自学，并且尝试着进行文学创作，写过剧本《他们的风俗与习惯》《常胜将军》。1921年8月起，他先后担任顿河粮食委员会采办处粮食征集员、检查员，后志愿参加卡尔金镇的粮食征集队，担任机枪手，在草原上和叛乱的匪帮多次血战，曾被马赫诺匪帮俘虏，受到匪首马赫诺的亲自审讯，因为年幼而获释。这些经历，为其日后的创作积累了丰富的素材，也使他深知民间疾苦，并培养了他的人道主义思想。

1922年10月，肖洛霍夫来到莫斯科，一边干各种杂活维持生活，一边刻苦学习，并加入了共青团的作家团体“青年近卫军”，接着又加入了无产阶级作家协会（“拉普”）。1923年9月，他发表了处女作——小品文《考验》。1924年12月，他发表第一篇短篇小说《胎记》，被多家报刊转载，产生了较大影响。他深受鼓舞，创作热情高涨，接连发表了二十多篇短篇小说。1925年，他从莫斯科返回维约申斯克定居，专心于创作，他的一生基本上就在家乡度过。1926年，他出版了两部短篇小说集《顿河故事》《浅蓝色的原野》（后来又合为一集，统称为《顿河故事》）。著名作家绥拉菲莫维奇在序言中指出:“肖洛霍夫同志的短篇小说像草原上的鲜花一样，生气勃勃，色彩鲜艳。朴素，鲜明，所讲的故事使人感同身受，仿佛就在眼前。语言形象，是哥萨克说话所用的那种富有色彩的语言。简洁，而这种简洁却充满着生活气息，紧张和真实”，并预言作者“将会发展成一个可贵的作家”。

《顿河故事》《浅蓝的原野》等二十多篇小说合成的《顿河故事》以国内战争时期作者的亲身经历和见闻为素材，反映了顿河流域尖锐复杂的阶级斗争，大胆地揭示了现实生活中阶级斗争的残酷和激烈性，比较集中深入而又客观严峻地描写了顿河哥萨克人“由于战争和革命的结果在生活上和人的心理上所发生的那些变化”，反映了比较丰富的社会生活。这种斗争可以使夫妻反目，父子兄弟为仇。短篇小说《胎记》，描写匪帮头子的父亲杀死了当红军骑兵连长的儿子;《看瓜田的人》描写白匪警长因妻子同情红军而打死了她，而他的小儿子为了救出当红军的哥哥，又砍死了父亲。小说通过一幕幕惨剧，说明血缘和亲情，在重大革命冲突面前已失去了它们的价值，而对于十月革命的态度才决定着每个人的命运。在疾风骤雨的革命年代，不是革命的，就是反革命的，绝没有第三条道路可走。小说揭示哥萨克内部阶级斗争的残酷性和悲剧性，讴歌了先进人物的英雄气概，尤其是体现了突出的人道主义精神，表现了尖锐激烈的阶级斗争和战争对人性的压抑与扭曲，这里有严酷的阶级斗争和敌人的凶残（《牧童》），也有敌我双方殊死的搏杀（《粮食委员》《阿辽沙的心》），更有渗透到家庭内部乃至血亲中间的生死较量，《希巴洛克的种》写红军战士希巴洛克在恋人达里娅生下自己的孩子后坚决处死了叛变的达里娅。《胎记》《看瓜田的人》《漩涡》则写了分属敌我双方的父子兄弟之间的生死斗争，或者是当匪首的父亲杀死儿子（《胎记》），或者是当红军的儿子杀死反动的父亲（《看瓜田的人》），或者是当白军的儿子杀死倾向红军的父亲和兄弟（《漩涡》）。这些作品大多忠于生活，地方色彩和悲剧色彩浓厚，大胆甚至残酷地反映现实，揭示人性的扭曲，情节紧张，文笔简练，善于简要有力地塑造人物形象，也善于细腻生动地描写自然景物，给文坛带来一股“严峻的现实主义”的气息，初步显示出作者刻画人物内心世界、描绘自然景物的杰出才能。当然，艺术技巧上还有些稚嫩，也有些作品较为单薄。

1926年，肖洛霍夫开始创作一部描写哥萨克生活的长篇小说，几经变易，最后定名为《静静的顿河》。1928年，发表第一部;1929年，发表第二部;1932年，发表第三部;1940年，发表《静静的顿河》第四部。这是真正成熟的大师之作，综合融会了俄国文学传统和西欧文学之长，把自然主义、象征主义有机地融入现实主义之中，生动形象有力地塑造了出色的人物形象，描绘了哥萨克族群的风俗史诗，从而震撼了苏联文坛。作家在获得广泛赞誉的同时，也饱受指责与打击:有人污蔑他剽窃白卫军军官的手稿，更有人说他用作品反对党的农民政策、纵容富农，是富农和反苏分子的同谋。高尔基充分肯定了《静静的顿河》，并介绍作家见到了斯大林，从而保护了作家。受斯大林谈话的鼓舞，肖洛霍夫中断《静静的顿河》的创作，而积极参加顿河地区的农业集体化运动，开始创作反映组建集体农庄的新长篇小说《新垦地》（一译《被开垦的处女地》）。1932年，《新垦地》出版第一部，获得巨大的成功;但直到1958年，才完成第二部。

《新垦地》:主要讲述工人共产党员达维多夫到农村领导农业集体化运动的故事。工人革命者达维多夫受党的指派，来到农村，组建集体化农庄。他深入群众，发动群众，依靠拉兹苗特诺夫等坚定的共产党员，与白卫军军官波洛夫采夫、富农奥斯特罗夫诺夫等为首的反革命势力进行斗争，纠正了村支书纳古尔诺夫等的过“左”思想和过“左”行为，团结了广大群众，改变了中农梅谭尼科夫的私有制观念，成功地组建了集体化农庄，并走上正轨。最后在抓捕反革命头目波洛夫采夫、奥斯特罗夫诺夫的行动中，达维多夫、拉兹苗特诺夫英勇牺牲。

小说比较真实地反映了当时苏联的农业集体化运动，既正面肯定了集体农庄的建立，也客观地描写了集体农庄组建过程中的过“左”政策和过激行为给农民带来的损害甚至灾难。小说的人物塑造中，正面人物颇为苍白;反面人物比较丰满，如奥斯特罗夫诺夫的善于伪装、精明能干、富有经验、很有主意;中间人物最为成功，如爱吹牛而又胆小、善良又自私的狗鱼大爷，实干、能干、恋家的梅谭尼科夫。小说的开头和结尾都落入俗套。开头的情节是:就在同一天，革命工作者达维多夫和白卫军军官波洛夫采夫几乎是一前一后来到同一个村庄，然后敌我之间展开较量，形成小说一明一暗两条线索。这种方法表面看上去比较巧妙，实际上落入了侦探小说尤其是反特小说的俗套。结尾则刻意安排达维多夫等仓促抓捕反革命头目而牺牲，而这种牺牲并未深化小说的主题，显得人为而不自然，反而削弱了作品的思想深度和艺术感染力。

1934年，肖洛霍夫出席第一次全苏作家大会，当选为苏联作协理事和理事会主席团成员。1937年，当选为苏联最高苏维埃代表。1939年，当选为苏联科学院院士。

1941年卫国战争爆发后，肖洛霍夫以上校的军衔作为《真理报》的军事记者上了前线，发表了许多通讯报道、政论文章，创作了反映卫国战争的短篇小说《学会仇恨》（1942）、长篇小说《他们为祖国而战》的部分章节（1943、1944）。

20世纪50年代，肖洛霍夫继续创作《他们为祖国而战》。1956年底1957年初，在《真理报》发表短篇小说《人的命运》（一译《一个人的遭遇》）。小说描写了主人公安德烈·索科洛夫的命运:他是20世纪的同龄人，家境贫寒，父母很早在饥荒中亡故，他参加红军，和人民一起赢得了国内战争的胜利。战后，他成为一名普通工人，娶了贤惠能干的妻子，生了聪明可爱的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有了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但是，卫国战争爆发了，他毅然离妻别子，加入保卫祖国的行列，在一个汽车连当司机。但他不久就因受伤被俘，关进了德国集中营。面对法西斯的折辱，他极力捍卫自己人的尊严，并且勇敢地杀死企图出卖同志的叛徒，最后利用开车的机会，把坐车的德国少校军官俘虏回国。然而，他的妻女、家园都早已毁于德国的轰炸，唯一的亲人——当上炮兵大尉的儿子也在胜利前夕牺牲在柏林。战后，他继续当司机，满怀信心与爱，坚强地生活着，并收养了一个在战争中失去亲人的孤儿，两人相依为命……小说塑造了普通人索科洛夫的形象，展示了人的魅力:勇敢坚强地面对悲惨的现实和残酷的命运的种种打击，始终保持人的尊严和对未来的信心，热爱生活，关心人爱护人，这是一个普通劳动者所具有的朴素自然的英勇行为——历经苦难挫折而不消沉屈服，失去所有亲人却依然存有一颗爱心。小说以此形象地说明:人不是命运的奴隶，而是命运的主人，人的命运就在人自己手里。

小说就这样描写了主人公安得烈·索科洛夫痛苦而坚强的一生，它没有直面动人心魄的战争场面，也没有畅述主人公的英雄行为，而是通过主人公的娓娓叙谈，表现了对战争的回味和思考。索科洛夫的坚强性格和可贵品质，正是苏联人民精神力量的象征。正因为书中的主人公是千千万万个劳动者中最普通的一员，所以他的遭遇才更能引起共鸣，具有更强的说服力。作家正是通过“严酷的现实”来表现法西斯侵略战争给广大苏联人民带来的创伤和痛苦，从而激发人民群众对侵略者的仇恨。在艺术上，小说坚持史诗与悲剧相结合的艺术风格，并且大大增强了抒情色彩。小说写得凝重深厚，结构严谨，语言简练，叙事也比较灵活，既继承了俄国从契诃夫以来的大故事套小故事的叙事结构，又把现代人写平凡人的英勇、博爱的写法用得颇为生动，在简短的篇幅里包容了浓郁深沉的抒情、丰富深刻的内蕴，达到了相当的艺术高度，被评论界誉为“长篇史诗式的短篇小说”，在国内外受到高度评价，对苏联军事题材文学产生了重大影响，为文学作品表现战争题材开辟了新的道路，并引发了苏联战争小说的新浪潮。

1961年，肖洛霍夫当选为苏共中央委员。六七十年代，他继续创作《他们为祖国而战》。1969年，完成小说的第一部。该小说原定写三部，但直到作家去世后两部也未完成，已发表部分评论家褒贬不一，但否定意见居多。1965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1984年2月21日，肖洛霍夫逝世，享年79岁。

肖洛霍夫是苏联文学中艺术个性鲜明而独具特色的作家，他自称是“现实主义艺术的坚定的信徒”，并且一直像他在诺贝尔文学奖受奖演说中宣称的那样:“要诚恳地和读者说话;要向人说实话，实话有时候是冷酷的，但总是勇敢的;要增强人们心中的信念，使人们相信未来，相信自己有力量创造未来。要做为世界和平而奋斗的战士，并且要用自己的语言在影响所及的地方培养这样的战士。要使人们团结在人类正常的、高尚的追求进步的愿望之中。艺术具有影响人的智慧和心灵的强大力量。我以为，那些运用这种力量去创造人的心灵美、去为人类造福的人，才有资格称为艺术家。”因此，他绝不盲从舆论，也不迁就他人，而是坚持现实主义文学方向，坚持为千百万劳动人民服务的创作思想（他宣称:“能够不受任何限制地用自己的笔为劳动人民服务，是自己的崇高荣誉和崇高自由”），顽强地走着自己认准的现实主义艺术道路。他以最严格的现实主义精神反映社会冲突和现实斗争，绝不回避矛盾，对生活真实可以说是秉笔直书。他怀着无限钟爱的感情去赞颂其生在其中、长在其中的亲爱的故乡，赞颂亲爱的故乡的人们，并且极有胆识地勇敢探索生活的意义和人的命运，表现了他一贯的追求和人道情怀:“我希望我的作品能帮助人变得更好，心灵更纯洁，能唤起对人的爱，唤起积极为人道主义和人类进步的理想而奋斗的愿望。”因此，肖洛霍夫不愧为一位积极为人道主义和人类进步的理想而奋斗的作家。

通观肖洛霍夫的创作，其鲜明的艺术特点大约有如下几点。

第一，借地方性表现普遍性。就像英国的哈代、美国的福克纳一样，肖洛霍夫一生只写自己的故乡顿河，他的全部作品不仅向全世界展现了顿河地区哥萨克人的历史和现实，以及充满风俗民情的乡土画卷，而且通过这一地方性的题材和形象来反映历史性和人性的主题，揭示历史剧变时期人民的苦难和人性的扭曲，因此在地方性中又体现了普遍的人性和人道主题。

第二，“残酷的”真实性。他正如上文所说的那样:“要诚恳地和读者说话;要向人说实话，实话有时候是残酷的，但总是勇敢的。”一生顽强地坚持说实话，即便是冷酷的实话，不论反映哪个时代，描述哪个历史事件，他总是立足人性真实和社会真实，力图把现实生活的全部复杂性如实揭示出来，揭示其中最富于悲剧性的冲突，最错综复杂的矛盾和最罕见的人性心理冲突和感情冲动。

第三，独特的艺术风格。肖洛霍夫的小说融自然主义、象征主义手法于现实主义之中，善于表现动**时代复杂的斗争和人民生活的深刻变化，因而被称为史诗作家;而他又总是善于用英雄史诗的形式来表现新世界在激烈残酷的阶级斗争中诞生的崭新主题，善于描写历史剧变时期的悲剧性冲突，因此又被称为悲剧作家，从而开创了苏联文学悲剧史诗的独特艺术风格。而在这悲剧史诗之中，他还十分擅长运用喜剧因素表现喜剧场面，许多作品都充满了喜剧色彩，并且抒情气息颇为浓厚，善于描写顿河大草原美丽的自然风光，通过景物描写，情景交融地展开故事，烘托人物，有极强的艺术感染力，进而达到深刻的象征性。

总之，肖洛霍夫的小说融自然主义、象征主义手法于现实主义之中，主要通过顿河地区哥萨克的生活来表现现代人的命运，创作了顿河哥萨克风俗民情的史诗，获得了巨大的艺术成就。

1965年，肖洛霍夫因“在描写俄国人民生活各历史阶段的顿河史诗中所表现的艺术力量和正直品格”而荣获诺贝尔文学奖，这主要指的是他的代表作《静静的顿河》。

二、《静静的顿河》:历史剧变时期追求独立与自由的人性思考者的悲剧

《静静的顿河》（1926—1940），是肖洛霍夫用了十四五年心血创作出来的长篇巨著，由于它出色地描写了顿河哥萨克的生活与命运，广泛地反映了20世纪初到中后期的俄国社会生活，而且在艺术上独树一帜，使作家赢得了国内外广泛的声誉，具有了世界影响，并因此而荣获诺贝尔文学奖。

青年葛利高里·麦列霍夫出生于顿河岸边鞑靼村家境富裕的哥萨克家庭，正直善良，热情开朗，热爱生活，热爱劳动，充满青春活力。他爱上了邻居司捷潘·阿司塔霍夫的妻子阿克西尼娅，他们的热恋在村里引起人们议论纷纷。父亲为了避免麻烦，给他娶了村里首富的女儿，美丽贤淑的娜塔莉亚。全家都喜欢娜塔莉亚，可葛利高里却不喜欢过于端庄的娜塔莉亚，依旧迷恋热情似火的阿克西妮亚，与父亲发生了冲突，因此宁愿放弃比较富足的生活，带着阿克西妮亚私奔，去利斯特尼茨基将军家打工。娜塔莉亚在失望之余企图自杀，但未成功。

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葛利高里应征入伍，但是战争的残酷尤其是杀戮，使他痛苦而迷茫。当他在前线出生入死时，在后方的阿克西妮娅却在少主人利斯特尼茨基的**下，与他热恋起来。受伤返乡、得知此事的葛利高里，在愤怒之余痛打利斯特尼茨基一顿，便回到顿河岸边父亲的家里。当他获得十字勋章，又重回战场时，娜塔莉亚已生下一对孪生子女。后来，俄国发生大革命，哥萨克族的人都离开部队，回到自己的家乡，只有葛利高里在加兰扎、波乔尔科夫的影响下，在十月革命初参加了红军，担任队长。由于对波乔尔科夫残杀白军俘虏不满，他借再度受伤返乡离开了红军。

内战风暴逐渐逼近顿河沿岸，哥萨克人为了抵御红军，保护村庄，也奋勇作战，葛利高里的哥哥彼得罗被红军杀死，为给哥哥报仇也为了保卫哥萨克人的土地，他又被迫参加白军，与红军征战不休。有一次，他与阿克西妮亚重逢，又燃起了**。不久，由于他奋勇作战，被提升为师长，经常一有机会就接阿克西妮亚过来相聚。已怀有身孕的娜塔莉亚得知丈夫的心又回到阿克西妮娅身上，企图堕胎，却因失败而死亡。在此期间，他的父母、嫂嫂、女儿相继死去，妹妹杜尼娅则嫁给了曾杀死哥哥彼得罗的科舍沃伊。

后来，红军排山倒海般很快控制了整个顿河流域，身为叛军的葛利高里只好带着阿克西妮亚混在逃难的人群里逃亡，但逃到诺瓦洛西斯特时，不得不投降，转而投入布琼尼的红色骑兵军，他作战英勇，从连长一直升到副团长。从部队复员回家乡后，由于村苏维埃主席——妹夫科舍沃伊的过“左”政策，他再次被迫加入福明匪帮，与红军对抗。福明匪帮被彻底打垮后，他带着阿克西妮亚四处逃亡，寻找属于两人的新天地。在一次暗夜骑马逃走时，遇到余粮征集队，阿克西妮亚中弹身亡。他在草原上伤心欲绝地流浪了三天三夜后，听说政府将实行“五一”大特赦，由于极度想念儿子，他提前回到家里，站在自家的大门口，手里抱着他唯一的亲人——儿子米沙，这是他生活中剩下的一切……

作品情节复杂，线索繁多，内容丰富，思想深刻，艺术上炉火纯青，不愧为作家的代表作。全书共四部。第一部背景是1912—1916年，其中包括第一次世界大战。作家详细地叙述了哥萨克的历史传统、闭塞落后愚昧的生活方式;第二部描写1916—1918年春天所发生的重大事变，包括二月革命、科尔尼洛夫叛乱，十月革命以及顿河地区内战开始;第三部主要描写1918年至1919年5月国内战争最激烈的阶段;第四部描写1919年5月至1922年春，白匪的彻底失败和苏维埃政权在顿河地区的确立。作家的目的，是表现顿河地区哥萨克参加革命的情形，要使读者明白:“为什么哥萨克会参加镇压革命?哥萨克到底是些什么人?顿河军屯州是个什么样的地区?”通过描写哥萨克在两次战争中（第一次世界大战和国内战争）与两次革命（二月革命和十月革命）中的历史，揭示“顿河地区社会各阶层的居民由于战争和革命而在日常生活风习、社会生活和人的心理中所产生的巨大变化”，又揭示“卷进1914—1921年间所发生的各种事件的最强烈旋涡中的个别人的悲剧命运”。因此，小说通过主人公葛利高里等的痛苦经历，反映了1912—1921年间战争频繁、革命不断、政权更替、动**不已的广阔社会生活——第一次世界大战、十月革命、国内战争，表现了社会大动**时期顿河哥萨克群体的悲惨命运、他们的情感和独特的生活风习，特别是揭示了历史剧变时期巨大的历史事变中“个别人的悲剧命运”。因此，要理解小说的主题，必须首先理解葛利高里的形象，而这一形象是一个富于魅力的复杂艺术形象，迄今为止，中俄两国学者见仁见智，尚有一些不同看法。

有人认为，他两次参加红军，三次投向白军，是苏维埃政权和人民的背叛者;有人认为，他历尽苦难之后可能靠近苏维埃政权，参加人民的建设;有人认为，当大多数动摇的哥萨克人在经过一系列动摇和迷误之后，终于承认了苏维埃政权，他却继续进行“个人的反叛”;有人认为，其悲剧的实质，既有“历史的迷误”，又有“个人反叛的因素”，是两者的综合;有人认为，小说通过这一形象的性格美和人性美，充分展示了“人的魅力”;有人认为，他是一个秉性骄傲和酷爱自由的人，同时又是一个人生道路的探索者、真理的探索者，探索真理是最主要的事;有人认为，他既有历史迷误，又追求真理;还有人认为，他既追求真理，又体现了人的魅力，同时还以对土地的热爱，表达了漫漫漂泊征途中的精神皈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