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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篇 传统惯例和革命原则之间的较量(第2页)

泰纳说:“那些不幸的人被关在‘戴卡德号’(Décade)和‘巴尤那兹号’(Bayonnaise)的甲板舱里,他们因氧气不足和酷热而呼吸困难,他们被虐待、被洗劫,最终因饥饿和窒息而死,到了圭亚那,航程才告结束。‘戴卡德号’运送的193人,在22个月后只剩下39人;‘巴尤那兹号’运送的120人最后只剩下1人。”

看到天主教遍地兴起,便认为教士们要谋反,于是仅一年内,督政官们便把1448名神职人员加以流放或者送到劳役所,这还不包括许多被草率处死的教士。大恐怖实质上已卷土重来了。

督政府独裁专制的统治遍及所有的行政管理部门,尤其是财政部门。如因为需要六亿里弗,督政府便让逆来顺受的议员们投票通过了一项增税法案,但只征收到1200万里弗。不久,心有不甘的督政府又下令筹措一亿里弗的强制借款。但结果导致作坊关门、商业停滞、佣工失业,这项以毁灭为代价的措施仅筹得四千万里弗。

为了确保对各省份的控制,督政府让人投票通过了一项所谓人质法,根据该法令,每个公社都要列出一份人质名单,列出要为闹事承担责任的责任人。

这样一种体制自然会导致天怨人怒。1799年年底,14个省发生了暴动,还有46个省准备揭竿而起。如果督政府还持续执政,那么这个社会就将彻底解体。

这种社会解体已经在大踏步进行中。财政机构和行政机关已完全瘫痪。国库中的指券贬值到仅为票面价值的1%,几乎成了废纸。以利息为收入的人和公务员没有了经济来源。

在旅游者的印象中,法国是一个被战争**、被其人民抛弃的国度。倒塌的桥梁、堤坝和建筑物致使交通瘫痪。废弃已久的道路上盗匪横行。若没有从帮派的头目那里购买的安全通行证,在某些省份便寸步难行。工商业也被摧毁,如在里昂,15000间作坊里有13000间关门歇业。里尔、勒阿弗尔、波尔多、里昂和马赛等城市就像是死城。苦难和饥荒随处可见。

相比上述社会的混乱,道德的混乱也毫不逊色。奢靡、享乐、华服、盛宴、豪宅为一个由公债投机商、军火供应商、靠掠夺致富的奸诈金融家组成的新阶层所专享。它们让巴黎呈现出一片奢华祥和的虚假繁荣景象,并迷惑了众多研究这段历史的历史学家,实际上,在这惊人的奢华背后是普遍的贫穷。

督政府的编年史,让人们明白史书中的历史情节是多么不靠谱。这个时代曾经是戏剧创作的题材,它的风尚依旧被人所模仿,它给人们留下了这么一种回忆:这是历经大恐怖惨剧后百废俱兴的一段快乐时光。但事实上,督政府的体制并不比大恐怖时期的体制优越,二者同样血腥。这种体制最终导致天怨人怒,督政官们感到自己的统治来日不多,便开始物色有能力取代他们并保护他们的独裁者。

三、波拿巴崛起

我们刚才说到,督政府统治末期的无政府状态和混乱,让所有人都翘首企盼一位强势人物出面来恢复秩序。1795年,一些议员还曾一度幻想过恢复君主制。在路易十八愚蠢地宣布他要完全恢复旧体制、要将财产归还给以前的主人并且惩罚参与大革命的人之后,人们便立刻抛弃了他。离奇的基贝隆(Quiberon)战役[1]使得这位潜在的君主失去了其全部的拥护者。保王党分子在整个大革命时期所表现出来的无能和狭隘,证明了对他们采取的大部分的严厉措施都是合理的。

君主制看来是不可能了,于是一位将军来收拾残局。唯有一个叫波拿巴的将军堪当此任。意大利的战役让其崭露头角。在跨越阿尔卑斯山之后,他又接连取得胜利,攻入米兰和威尼斯,在战争中,他几乎所向披靡。在奥地利皇帝决定求和之时,他指挥的军队离维也纳仅有25古法里。

尽管波拿巴已经声名显赫,但这位年轻的将军还是觉得不满足。为了进一步提升他的声望,他说服了督政府入侵埃及,以便削弱英国的力量。1798年五月,波拿巴在土伦启程出征。

最有远见卓识和势力的将军们一直在催促这位出生在意大利的将军采取行动,做共和国的首脑;但波拿巴拒绝了,因为他还没有强大到能够独自应付局面的程度。对于统治的艺术和共和国的需求,他与革命党人以及议会的看法大相径庭,他不能一意孤行,他担心他的声誉受到影响。他决定出征埃及,一旦形势需要或有利,他便再度问鼎。

波拿巴并没有在埃及逗留很长时间,因为他的朋友召唤他回去。他在弗雷瑞斯(Fréjus)登陆并归来的消息让所有人都激动不已,到处张灯结彩。波拿巴、西哀士(Sieyès)[2]、两位督政官以及一些主要的部长们共同谋划了一起政变,法国为配合这次政变也提前做好了准备。密谋在三个月内完成。政变定在雾月18日,进行得异常顺利。

摆脱了长期以来一直压迫和剥削法国的邪恶帮派,所有的党派都感到无比快乐。

法国人民无疑要面临一个专制体制,但是它不会像之前那么多年的专制体制那样难以忍受。

雾月政变的历史很好地证实了我们之前一再说过的话:即便是世人皆知且见证者无数的事件,要想准确判断它也是不可能的。

我们知道在三十多年前人们对雾月政变是怎么一种看法。人们把它看成是一个野心家在军队的支持下犯下的罪行。事实上,军队在雾月政变中没有发挥任何作用。驱逐少数几个顽固议员的小股卫队并非军人,而是议会自己的宪兵。发动雾月政变实际上是政府自己,整个法国都是这次政变的同谋。

四、大革命持续的缘由

若只为贯彻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自由竞争公职、人民主权、控制支出等几个基本的原则,那么大革命只需几个月的时间。到1789年年中,这些目标都已经实现了。随后的那些年里并未增加什么新原则,但大革命实际上却持续了很长时间。

从官方历史学家承认的大革命持续时间来看,大革命一直持续到波拿巴崛起,前后大约为期十年。为什么在新原则得到确立之后这种混乱而又暴力的局面依旧?我们不该在对外战争中找原因,因为那场战争因反法同盟的破裂和我们的胜利而早该结束了;更不该在法国民众对革命政府的同情中寻找原因,因为没有哪个政体会像革命议会那样令人憎恶和鄙视。由于革命议会的反复无常,大部分的法国人都流露出对革命议会的厌恶。

最后一点,法国对革命体制的反感。这点长期以来一直不为人所知,直至最近,历史学家方才使其大白天下。刚刚出版的关于法国大革命的一本书的作者马德林,将这些历史学家们的观点做了如下精辟的概括:

一个人数不多的政党自1793年起便掌控着法兰西、掌控着大革命、掌控着共和国。现在,四分之三的法国民众希望停止大革命,更确切地说,是希望大革命摆脱可恶的盘剥者们的掌控,然而这些人却想方设法控制住这个不幸的国家……如他们施行大恐怖来保住权力,他们随时打击任何企图反对大恐怖的人,即便他们是大革命最优秀的奴仆。

直到督政府统治末期,政府都一直被雅各宾派掌控着,他们只想用权力来保存他们通过屠杀和掠夺积累起来的财富,他们还准备将法国出卖给任何可以保护他们这种财富的人。他们之所以和拿破仑就雾月政变进行协商,仅仅是因为路易十八无法实现他们的愿望。

但如此专制、如此令人唾弃的政府会存续那么多年,这又如何解释呢?

这不仅是因为人们对革命宗教还心存念想,也不仅是因为它采用了迫害和暴力的手段,最主要还是因为我之前所讲的缘由:若维持这个政府,便会有一大群人从中获取巨大的利益。

这一点才是根本。如大革命仅停留在理论信念的层面,那么它很可能无法持续下去。然而刚建立起来的信仰很快便脱离了纯理论的范畴。

大革命不仅局限于剥夺君主、贵族和教士的政府权力。大革命在把特权阶层的职务和财富往资产阶级和众多农民手里转移的同时,也把资产阶级和农民改造成为新政体坚定的捍卫者。这些以极低廉的价格获取了从贵族和教士那里剥夺来的土地和城堡的财富拥有者们,最担心的便是君主制卷土重来,因为如此一来,他们必须交还他们所得到的一切。

很大程度上正是因为这些原因,方使得一个在平时绝不受支持的政府能够一直支撑下去,直到一个承诺保护大革命的道德成果特别是物质成果的新统治者出面收拾残局。波拿巴满足了这些期待,自然受到了热烈欢迎。一些有争议的物质成果和理论原则依然不保险,波拿巴便用制度和法典将其固化下来。波拿巴终结大革命的说法是错误的。波拿巴并没有破坏大革命,而是巩固了大革命。

[1]基贝隆战役是热月党打击王党复辟活动,维护革命成果的重要战役。热月党在镇压芽月起义和牧月起义后,国民公会的政策明显右倾,为王党势力的抬头提供了机会。逃亡贵族的家属及其党羽公开要求发还已被没收的财产,亡命国外的贵族也加紧活动。在意大利的王弟普罗旺斯伯爵利用朱安党人发动叛乱,并向英国求援。1795年6月27日,一批逃亡贵族率领约4500人乘英国军舰登陆,占领奥雷城。奥什将军率共和军迎战,登陆军退到基贝隆半岛。7月21日法军发动总攻,将王党判军彻底击败。——译注

[2]西哀士,神甫,法国大革命时期的制宪议会代表,国民公会代表,雅各宾派中大资产阶级的代表,元老院元老。——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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