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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第4页)

“不!”让-巴蒂斯特绝望地咆哮道,“不!不!不!”

他从约翰旁边一路冲出屋外。一匹马站在院子的饮水处。他抓住缰绳,跃上马背。说时迟那时快,他正想用靴刺刺马的侧腹,尖锐刺耳的口哨声顿时在院子上空响起。那匹马马上待在原地不动了。让-巴蒂斯特顺着马头向前坠落,一声喊叫之后,跌倒在坚硬的石子路上。

约翰挑衅地站在他面前。“下次可别再干这种蠢事了,我会一直追踪你到巴黎,叫你吃尽苦头。我知道如何叫人生不如死。不要逼我。不要现在。我刚刚开始喜欢你。”

让-巴蒂斯特艰难地站起来呻吟着。他本能地抓住约翰前一个晚上清洗过的部位。那里又在出血。“我逃到新大陆去,可不是为了回来再做刽子手的,”他叹息道,“我去当兵是为了摆脱压在我们家族身上的那重诅咒。我的父亲,我的祖父,所有我的祖祖辈辈,他们都是刽子手。他们来自庇卡底的阿贝维尔地区。”

“你应该为生在这样的家族感到自豪。”

“这不是我的世界!”

“只有一个世界,每个人必须占有上帝分派给他的那个位置。没有其他的世界。你必须满足事先被确定的条件。”

“曾经有过一个先人,他是绘图家……”

“尼古拉·桑松。”约翰说。

让-巴蒂斯特感到很惊讶。

“难道只是因为我是行刑官,你就以为我那么愚笨,那么没有文化吗?”

“不,约翰师傅。”让-巴蒂斯特撒谎道。

“你给我好好听着,骑士,你认为一重诅咒压在你的家族身上,你想要摆脱它。你离开你的家庭,你在部队里承担自己的义务,你去了新大陆,并且在那里战斗过。你幸运地活下来了,又回来了。你成了逃兵。你想要逃离家族的诅咒,可现在你成了我的助手。你认识到这种诅咒了吗?它就像你自己的影子那样紧随你。你可以认识到你的命运,可你无法摆脱它的纠缠。松树和暴风雨抗争,结果被连根拔起,可柳树宁愿弯下腰来,于是坚强地活下来了。你就接受这该死的人生吧,并且学会遗忘。当你回首往事的时候,痛苦就产生了;当你想到未来的时候,恐惧就开始在你心里发芽了。试着只看到今天的日子。今天你不缺少任何东西。过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约翰回到仓库,从桌子上拿起那只可活动的胳膊,指给让-巴蒂斯特看,后者吓得后退一步。

“你好好瞧一下这个东西:肩关节从这里开始。它由肱骨头与肩胛骨构成。肩关节几乎难以通过骨头结构被锁定,而大多通过肌肉系统达到稳固。这是一种魅力。唯有解剖这个部位的时候,你才会知道这一点。唯有知道手关节如何发挥作用时,你才可以帮助我。普通的炎症在肿胀时会占据太多的空间,导致受感染者无法转动手关节。也就是说,必须让这炎症消退,而不能让它残留在胳膊上。任何一个刽子手都要比凡尔赛宫里的宫廷大夫更了解人体解剖学。

让-巴蒂斯特点点头。

“我可以教你很多东西,骑士,但你必须想学才行。”

“我会做您的帮手,约翰师傅。但如果明年春天我的团部离开这个地区,我也会离开您。”

约翰短促地笑笑,径自来到外面的院子里。让-巴蒂斯特待在仓库里。他走到自己的干草床铺上,捡起那只马褡裢。马褡裢里面还缝了一只小袋子。他摸了摸袋子。袋子里面也已经空空如也。他奔到院子里,对着约翰嚷道:“那只袋子里面也有东西的!您偷了我的东西!”

“不,”约翰说,没有转过身来,“我把它当作抵押物保存了。”

让-巴蒂斯特怒气冲冲,咚咚咚地回到仓库,将马褡裢扔到干草上,自己也躺在上面。

“约翰师傅从事解剖学研究。”一个女人和气地说道。让-巴蒂斯特转过身来,眯起眼睛看她。站在他面前的是那名女仆,她手里拿着一大杯红葡萄酒。这个女人大约三十岁了,穿着破烂。衣裙里面可隐约看到两只**的轮廓。她两腿细长,身材高大。他站起来,渐渐向她走近。昨晚他根本没有看清她的模样,竟然如此楚楚动人。

“上午他接待病人,”她说,“他开了一家小药房。他熟悉大自然的疗效,可到了傍晚,他执行刑事判决。”

约翰重新进入仓库。“没有我,整个秩序将会大乱;没有我,国王的宝座将难以为继。”

让-巴蒂斯特倚靠在一只啤酒桶旁。那里面漂浮着分辨不清的东西,看起来仿佛是人的手指。它们用绳子固定住。

“这就跟你看到的东西完全一样,”女仆说,“手指。被斩首者的手指。它们使啤酒变得更加浓郁芳香。所有被切下的四肢都具有神奇的力量,包括各种植物在内,只要夜里满月时被摘下,它们就可以在架子下生长。”

让-巴蒂斯特害怕地盯着她看。“这可真是神奇呀。”

“我叫若斯菲娜。我不是巫婆,”她会心一笑回答道,“我是约翰师傅的使女。世上有许多东西是我们无法解释清楚的。我们唯有相信它们。我们相信死后有生,尽管至今还没有一个人死后回来过,我们相信圣母玛利亚童贞女受孕,尽管在我们这个世上不会有这样的事,我们相信死人复活……”

“而且我们相信霉运,相信上帝的恩赐,相信奇迹和诅咒,”约翰说,然后严厉地注视他,“你还可以有一天的时间出去酗酒,桑松,然后我在外面的院子里等你。下午两点。下午四点整,我们要在盐井广场执行一次判决。受国王的委托。我是人民的复仇者,而从明天起,你就是我的助手。好自为之吧。到场的人将会非常之多。他们期待看到一次庄严的轰动事件。戏有第一幕、第二幕和第三幕。到最后,主角丧生。巴黎的任何一个戏剧都比不过这样的戏剧性。”

盐井广场上空喧天的鼓声停下来了。人们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站立在两米高的木制平台四周,位居平台中央的则为绞刑架。有一些人为了看清整个现场,像鸟儿一样爬在树上或者楼上。约翰师傅威严地爬上台阶走到绞刑架前,慢慢察看那些木板。这就是他的舞台。他穿着一件深红色料子做成的紧身上衣,上衣外面套着一件无袖皮制大礼服,那大礼服就像是一件护胸盔甲那样将上身扎紧。黑色马靴一直高至膝盖。此外,他还穿了一件宽松的血红色长大衣。他把大衣领子翻起来,看客们只能看到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的一部分。人群开始鼓掌。喧天的鼓声再次响起。约翰耐心等待人们安静下来。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张书面判决书,他的目光以命令的姿态从人群的脑袋上面扫过。大家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广场上的紧张气氛。观众们害怕他。可他们也喜欢这个两米巨人给他们带来的毛骨悚然的感觉。当喧天的鼓声再度静寂下来,让-巴蒂斯特·桑松带着不幸的布维耶爬上台阶来到绞刑架前。犯人穿着一件无袖红衬衫,双手反绑着。这名刽子手的助手头戴黑色风帽,齐眉高度上有两个开口,也为鼻子和嘴巴留出了一只小孔。所有这些都自愿演变成了化装服,因为它可以提高表演的价值,但也是为了让-巴蒂斯特不被人认出来。当然,要让一个爱凑热闹的人认出他来,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可是约翰曾经说过,一旦一重诅咒压在他身上,那么一切皆有可能,说完他心不在焉地盯着乌云看,它们在该死的农庄上空渐渐消散而去。

现在,约翰以可怕的雷鸣般的吼声宣读判决。先给布维耶上火刑,然后再绞死他。他偷了面包师的面包,愤怒的面包师穿越整个小城跟踪他,结果被他杀害。鼓声再次敲响。根据这个暗号,让-巴蒂斯特将死刑犯拉至木制平台中央的桩子那里。他把布维耶按倒,强迫他跪下,撕破了他的红衬衫。用于打上烙印的铁块已经在火盆里烧红。约翰师傅握住铁块,在灼热中转动了多次。紧接着,他将铁块压到囚犯的右肩上。皮肤嘶嘶地被烧焦了。布维耶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让-巴蒂斯特简直无法制服他,紧接着,一股恶臭飘**在盐井广场上空。约翰师傅伸出头察看绞刑架。人群在鼓掌。让-巴蒂斯特从后面抓住布维耶的上臂,让他回到原位。广场上突然寂静无声。他把绳索套在布维耶的脖子上系紧。布维耶几近麻木不仁地站在关闭的陷落活门上,闭上了眼睛。当约翰大声地问他是否还有话要说时,他只是有力地摇摇头。他希望尽快了结自己的生命。让-巴蒂斯特想确认自己并没有站在陷落活门上。约翰朝他点点头,心里平静如水,没有任何激动,对布维耶的命运不掺入丝毫同情的成分,于是让-巴蒂斯特触发了那个机械装置。陷落活门打开了,只听见嗖的一声,布维耶就像一袋面粉那样飞速掉入深渊,直至绳索猛然阻止他继续坠落。掉下去的身体重量紧压在他的喉结上,勒紧了他的气管。接着,他的脖颈断裂了。布维耶手脚还乱动了几下。他的身体松弛下来,尿液随即哗哗地流出来。人群发出大笑,又一次鼓掌。约翰显然对自己的表演感到很满意。他的准备工作做得无懈可击:他根据犯人的身体大小和体重核算了绳索的长度。只要犯一个小错误,就有可能导致布维耶尸首分离。这在判决文件里并没有做出预先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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