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她,是——荀、荀仙人。”
樊漪后知后觉得太晚了。
其实她当时就心里不舒服,偏习惯了自我压抑,于是在见到糖人店女掌柜笑脸时,竟然猝不及防爆发,冷脸的样子把女掌柜吓了一跳。
“当然会啊。”雪宁嚼着糖葫芦,“她每次来云城都会笑,只是那笑……像苦瓜。看着就苦。”
樊漪眉尖一皱。
心中那点不明来由的烦躁更深了。
“樊大娘子,你怎么了?”雪宁问。
“无事。”樊漪不自觉收敛神色,“我们走吧。”
她边走边在心里回想:
刚刚自己究竟为何,会因荀演的一个笑而生气?
嫁到云城四年来,她性情温软,与世无争,凡事退一步求和气。
旁人于她,只是无甚差别的石子,无论砸得多响,都激不起半点涟漪。
可偏偏雪宁随口一句“她笑得像苦瓜”——
就让明明不该属于她的情绪,悄悄裂开了一条缝。
荀演……
这个名字,她总觉得在见荀演本人之前,就听别人提起过。
被谁提起过呢?
算了。
不重要。
樊漪送雪宁回了仙君府,又去铺子里看哪味糕点卖得快,顺手查了查账本。
等她忙完,天色已黑,已是戌时。
她提着灯笼,一心惦念着与夫君见面,步伐轻快,却有些心不在焉,所以没注意到前方站了个人。
她一头撞过去,身子因惯性后仰,几乎要跌倒。
她惊呼一声,紧紧闭上眼睛——
可过了好一会儿,她发觉自己像是被钉住了,怎么也倒不下去。
樊漪慢慢睁开眼,才发现自己正被对方紧紧搂着腰,而面前那张肝气郁结、苦大仇深、生无可恋,被上天折磨得没招了,恨不得把人都杀光的死人脸,正毫无表情地看着她。
“白棠?”
白棠点头,却没有松手。
两人贴得极近,樊漪隐隐感觉腹部被什么硬物顶着。
樊漪的脖子倏地红到耳尖,赶紧推开她,站定,手指无措地勾了下耳边乱发,柔声道:
“你又不是分化了的乾元,怎么学起来戏弄人来了?”
白棠委屈道:“我什么时候戏弄过你?你可是我的大恩人。你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做半件让你不快的事。”
这话本应带着被冤枉的委屈和重视樊漪对她评价的质问,却被她说得如同一瓢凉白开,寡淡无趣,无滋无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