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在同一时刻,队伍侧翼,一处看起来厚实无比的冰面,毫无征兆地“咔嚓”一声碎裂开来!几名负责押运辎重的士兵猝不及防,惊叫着掉进了冒着森森寒气的冰窟窿里,刺骨的河水瞬间淹没了他们的呼救。
“保护督军!”主要是保护每日肉汤!!
“列阵!长枪手上前顶住!”将领张喜的呼喝声立刻响起,带着惯有的沉稳,迅速分派命令。
在命令下达完毕的间隙,他目光一转,淡淡地投向被簇拥在中间的崔玦,眼神深处藏着嘲弄和等待看好戏的惬意。
想必这位大人要被吓得屁滚尿流了吧?自己杀人和等着被杀可不一样,见过发疯的牛吗?真以为深宫里动动手指和战场上能一样?!
他麾下的军官们大声吆喝着,试图稳住有些骚乱的阵脚。
场面一时混乱不堪。发狂的牛群冲锋之势摧枯拉朽,冰河中士兵的挣扎在迅速减弱,寒流正无情地夺走他们的体温。
无数道目光,或明或暗,或担忧或纯粹幸灾乐祸,都齐刷刷地聚焦在了崔玦身上。
在这些边军看来,这位深宫里养尊处优的老祖宗,面对如此血腥危险的突发状况,怕是早已吓得魂飞魄散,面无人色,说不定下一刻就会尖叫出声,甚至跌下马来,丑态百出,成为此番北征路上最大的笑料谈资。
杀几只温顺兔子,和直面死亡威胁,那可是天壤之别!
张喜甚至已经微微勾起了嘴角,准备欣赏预料之中的惊慌失措。
然而,处于风暴眼中心的崔玦,感受着四面八方投射来的的目光,心头涌起一阵烦躁。
发疯的牛不多见,犯蠢的猪倒是真不少。
人突然从有男有女的文明社会,跨入到只剩下雄性的动物世界,是很不舒服的。
本来没收到宫瑶的消息就烦,他蹙了蹙眉,根本没去看奔腾逼近的野牛群,也没分神去关注冰河里扑腾的士兵,只是在一片混乱与惊恐的注视下,微微抬起了右手,食指在空中极轻巧随意地向前一点。
但就是这轻飘飘的一点,“嗖!嗖!嗖!”跟在崔玦身后的厂卫动了,数道乌黑的铁钩带着坚韧的绳索,精准无比地激射向冰窟窿,角度刁钻地瞬间扣住落水士兵的腰带或肩甲缝隙。
岸上的厂卫死士们腰腹同时发力,吐气开声——“起!”。那几个快要冻僵的士兵,竟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硬生生从冰寒刺骨的水中拽飞出来,重重摔在安全的岸上,立刻有其他厂卫上前用厚毯将其紧紧裹住。
与此同时,另外十余名厂卫死士越众而出。他们手中端着一种造型更为精巧,弩箭更短的连弩,面对狂奔而至的野牛群,他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刻意瞄准,动作整齐,抬手便射!
“咻咻咻咻——!”
弩箭破空的声音像暴雨打芭蕉,冲在最前面的几头庞大野牛,硕大的头颅和赤红的眼睛在同一时间被数支精准无比的弩箭贯穿!它们连哀嚎都来不及发出,巨大的身躯便如同被无形重锤击中,轰然倒地,沉重的惯性让它们的尸体在冰面上犁出深深的沟壑,鲜血瞬间染红了洁白的冰层。
后续的野牛被同伴瞬间死亡的恐怖景象震慑,狂猛的冲势戛然而止,发出惊恐的哞叫,纷纷转向,溃散着逃回枯林之中。
从野牛冲出、冰面塌陷,到落水者被救起、疯狂牛群被瞬间击溃驱散,整个过程,快得只够让人完成十几次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