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家。虽然家里也没有爸爸妈妈。
用完最后一口燕窝羹,宫瑶接过小太监奉上的温热的帕子擦了擦嘴角。
福临见状,立刻示意小太监们悄无声息地撤下碗碟,动作轻快利落,片刻间桌面已收拾干净,只留下一盏清茶给她漱口。
膳后推门而出,宫瑶沉默。
只见庭院里整整齐齐码放着数十个朱漆抬盒并各式箩筐,几乎占满了青砖地。阳光照在红绸扎盖的礼担上,一片耀眼的喜气。
扭头看向身侧一脸骄傲的福临:“难道要我把提亲的纳礼带回家?”
“不不不,奶奶您误会了,这都是老祖宗特意为您家人备的见面礼,不是纳彩的正礼。”
福临摆摆拂尘,赶紧跑下去给宫瑶解释起来:“这一担,是琼华阁新出的首饰。这套赤金嵌珍珠的头面是给您婶娘的,那对累丝芙蓉石簪子并一对翡翠镯子是给府上小姐的;这一箱是云锦坊的成衣,按府上各位主子的尺寸各裁了三套,春夏料子都有;那边是添墨居的上等笔墨纸砚,给您家读书的公子小姐正合适;还有些苏记的茶食、百味斋的蜜饯、并些西洋来的新奇玩意儿……”
他口齿伶俐,一件件道来,不仅名贵,更是样样贴心实用,绝非敷衍之作。
宫瑶静静听着,忽然打断他:“是你,还是福安备的?”
福临笑眯眯地回答,“非也,是老祖宗前日列了单子吩咐小的们去采买的。”
哦?竟不是因为昨日她的表现给的体面么?是一早就准备好的。
宫瑶对崔玦的办事能力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皇帝身边的第一秘书。
啥都能想到。
“备得很足,无需再添了。”她颔首,又问:“我们几时动身?”
福临那故作老成的表情忽地一滞,露出几分属于他年纪的茫然无措:“这个……容小的去问问!”说罢,一甩拂尘,急匆匆扭身就跑,背影竟有几分少年人的活泼。
这老祖宗没吩咐呀。
宫瑶看他急匆匆跑走的身影,突觉崔玦身边这两个贴身太监都十分可爱。
不多时,福临又疾步回来,估摸是找了几个有结婚经验的人问过。
他气息微喘,脸上已挂了稳妥的笑:“回奶奶,问过了,不必特意挑时辰,您准备好了,咱们便即可出宫。”
“好。”宫瑶点头,随手捞了件的青织金妆花缎面白狐腋大氅披上,走到门口,才反应过来这大氅似乎有些拖地,竟然拿成了崔玦的。
犹豫几秒,懒得再换,踏上侯在院门口的暖轿。
提亲5
正德帝握着笔的手,指节根根凸起,泛出青白色。一股灼热的怒意猛地窜起,直冲顶门,太阳穴突突地跳。
僭越!张狂!一个阉奴的宫婢,竟敢乘轿出入宫禁,视规矩礼法如无物!把他这个皇帝置于何地!
那怒火几乎要破胸而出,化作雷霆之吼。
但就在它喷薄欲出的前一瞬,另一股力量硬生生将它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