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宫瑶,血色,素白,墨黑。
温热的猩红泼洒在她月白的宫装裙裾上,蜿蜒滴落,触目惊心。
她纤细的身形立在庭院中央,如同雪地里骤然绽开的一株赤色寒梅,花瓣是滚烫的血,枝干是冰冷的骨。
那张原本就冷艳的面容,此刻半面溅满血珠,而另半面却依旧保持着近乎透明的苍白,瑞凤眼抬起,锐利地看向殿中几人。
他一时分不清,站在院里的,是老祖宗还是他们的奶奶。
伏在地上的江望舒忘了哭泣,一张姣好的脸苍白如纸,嘴唇微微张着,瞳孔因惊骇而收缩。
转瞬,她竟自嘲的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红痕,在漫天血腥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甚至可笑。
“反了!反了!”太后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尖利得要刺破耳膜,无法言喻的惊怒,“你这贱婢!竟敢在哀家面前行此酷烈之事!玷污宫闱!来人!给哀家将她乱棍打死!立刻!马上!”
御前侍卫如梦初醒,硬着头皮上前,却一时不敢去碰那血人般的宫瑶。
“慢着。”
正德帝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下了太后的咆哮和所有的骚动。他缓缓站起身,明黄色的龙袍下摆拂过案几。
他一步步穿过大殿,停在殿门前,目光落在宫瑶手中那团血肉上,仔细审视了片刻。然后,他抬起眼,看向宫瑶。
宫瑶毫不避讳地迎上他的目光。
“德俭。”皇帝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
“奴才在。”德俭强自镇定,上前一步,声音却还有些发颤。
“传太医正。再叫两个有经验的嬷嬷。”正德帝的声音冰冷而平稳,“验。”
太后的声音卡在喉咙里,“皇帝!这妖婢……”
“母后。”正德帝打断她,目光仍看着院中,“事出非常,当用非常之法。”他顿了顿,声音骤寒,“朕自有决断。”
太后见势已无可转圜,竟瞬间敛了怒容,慵懒地靠回椅背,仿佛方才的失态从未发生。
殿内外鸦雀无声,唯有粗重的呼吸与血滴落地的轻响交织。时间在煎熬中流逝,每一息都漫长如年。
太医正和两个老嬷嬷跑着来,见到院中情景也是骇得面无人色。但在皇帝冰冷的目光下,无人敢多言。嬷嬷战战兢兢地上前,接过宫瑶手中那团东西,与太医正走到一旁仔细查验。
片刻后,太医正率先转身,跪伏在地,声音颤抖:“回禀皇上、太后娘娘,经臣等仔细查验……安答应腹中……并无胎儿迹象。此物……非胎盘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