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轻轻推开。成心走了进来,手里除了惯常的物理竞赛资料,还多了一个熟悉的棕色小药瓶。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走到她面前,蹲下身。
“又疼了?”他的声音很轻。
周玉梨点点头,没说话,只是将右脚从柔软的粉色舞鞋里缓缓抽了出来。
就在那一刻,成心的目光凝住了。
她的脚,在舞蹈房昏黄的顶灯下,像一件刚刚从窑火中取出的白瓷。
足弓高高隆起,绷紧时形成一道惊心动魄的、充满张力的弧线,从纤细如伶仃玉柱的脚踝,一路流畅地延伸至微翘的趾尖,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只有纯粹的力量与线条之美。
脚背的皮肤薄得惊人,近乎半透明,淡青色的血管如最精细的工笔,在皮下静静流淌,勾勒出生命的脉络。
脚趾修长匀称,趾甲修剪得圆润干净,泛着健康的淡粉色光泽。
然而,这极致的美感之下,却镌刻着舞者独有的、无声的勋章。
大脚趾根部和小趾外侧,覆盖着一层薄而坚韧的茧,那是日复一日与地板、与舞鞋摩擦留下的印记;脚后跟靠近脚踝处,有几道浅淡的旧伤疤,像月光下静默的溪流;脚趾关节因常年承受巨大压力而微微变形,却更添一种历经淬炼的倔强。
这双脚,是矛盾的集合体——脆弱如初春枝头的嫩芽,仿佛一折即断;却又坚韧似深埋地底的虬根,蕴藏着支撑整个身体腾空旋转的惊人力量。
它们无声地诉说着把杆前千百次枯燥的重复,地板上无数次疼痛的跌倒与爬起,以及一种近乎偏执的、对完美的献祭。
她将这双承载了太多荣光与疼痛的脚,轻轻搁在他摊开的掌心里。
他的手掌宽大、温热,带着薄茧,稳稳地托住了她,仿佛捧起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生怕稍重一分便会留下裂痕。
成心拧开药瓶盖子,一股浓烈而温暖的药草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他倒出几滴深褐色的药油在掌心,双手快速搓热。
然后,极其小心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将温热的掌心复上她冰凉的脚踝。
他的拇指指腹首先触碰到那高耸的足弓内侧,那里皮肤细腻得不可思议,带着微凉的触感。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足弓肌肉在放松状态下依然保持着的弹性与张力。
接着,他的指腹沿着脚踝外侧那道最明显的韧带缓缓打圈按压,力道由轻到重。
指尖不可避免地擦过脚背上那些淡青的血管,掠过大脚趾根部那层薄茧,每一次触碰都带来一阵细微的、电流般的酥麻。
他甚至能感觉到她脚趾因舒适而微微蜷缩的柔软反应。
药油的温热感迅速渗透皮肤,驱散着阴冷的湿气。
成心的动作专注而细致,仿佛他手中揉按的不是一只受伤的脚踝,而是正在修复一件价值连城的艺术品。
他避开那些敏感的旧伤疤,用最轻柔的力道抚过那些因训练而变得异常坚韧的部位。
他的目光始终低垂,落在她白皙的脚背上,看着药油被皮肤吸收,看着那原本因疼痛而微微泛白的脚踝渐渐恢复血色,看着那高耸的足弓在他掌心下一点点放松、舒展。
舞蹈房里很安静,只有药油在皮肤上揉开的细微声响,和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仿佛隔绝了整个世界。
成心的心跳,在这一刻,只为了掌中这双美丽而伤痕累累的脚而存在。
那带着药草和汗水的气息,成了他们亲密关系的独有记号。
她则成了成心高压竞赛生活里唯一的柔软出口。
她会在他因一道难题焦头烂额时,轻轻哼一段舒缓的旋律;会在他熬夜后眼下发青时,默默递上一杯温热的蜂蜜水。
他们的甜蜜,藏在琐碎的缝隙里。
省统考专业成绩公布,周玉梨进步很大!
那天傍晚,她迫不及待地跑到理科楼找成心。他正靠在走廊尽头的窗边吹风,夕阳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边。
周玉梨:“嗯!过了艺术类一本线了!”她扑到他面前,桃花眼亮晶晶的,像盛满了星星。
动态捕捉:成心看着她因兴奋而泛红的脸颊,看着她眼中纯粹的光芒,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动涌上心头。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捧起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