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祭燎云雾”随着随着吴峰丹炉之中的“敲打”,“龙虎”俱动,产生了诸般的波折,顺着“驰道”进入了吴峰的“黑帝庙”帷幕之后。
至于吴峰的一气“龙虎”,在这种波折之中,敲打的却是“师刀”!
。。。
夜风穿庙而过,吹得残烛三摇。阿芽将空碗放下,指尖在唇边停留片刻,仿佛还想触摸那水中一闪而逝的笑靥。她没说话,只是把玉印贴回心口,像安放一颗跳动的魂。小归靠在破门边,手中残笛已拆开三节,正用细线重新缠绕裂纹。他动作极轻,像是怕惊醒什么。
“你信吗?”阿芽忽然问。
“信什么?”
“信我们走的这条路,不是别人画好的线。”
小归停了手,抬眼望她:“若我不信,就不会烧了族谱那一夜,跟着你翻山。”
言七在角落里哼了一声,从怀里摸出半块干饼,狠狠咬下:“老子更不信命。我爹被烧那天,全村人都跪着看火,只有我冲进去抢那本账。他们说我是疯子,可我知道??有些话,不说出来,人就真死了。”
阿芽点头,闭目调息。今夜她不能再梦沈砚舟,不能再梦见铜镜中的黑袍人。她必须清醒地走进京城,带着语晶、鼓囊、玉印,还有阿喃藏在血脉里的声音。
次日破晓,三人换上商旅粗衣,混入运炭车队,悄然进城。城门守卫森严,腰佩铁钳,专夹妄议朝政者之舌。每过一人,便有符吏手持测音盘扫过喉部,一旦盘面泛起微光,立即将人拖入侧巷。惨叫声不出片刻便戛然而止,只余青石地上一滩暗红。
车队缓缓前行,轮轴吱呀如呻吟。阿芽低头,手按鼓囊,感受三十六颗语晶的震颤。其中有几颗异常炽热??那是与京城“言穴”共鸣的征兆。她知道,这座城埋着不止一口井,不止一个被抹名的亡魂。它本身就是一座巨大的缄言坟场,每一砖一瓦都吸饱了未出口的话。
入城后,他们藏身于南市一处废弃茶肆。此处原是说书人聚集之地,如今门窗尽毁,墙上还留着焦黑字迹:“禁语三尺,违者剜舌”。小归撬开地板,在夹层中取出一只锈盒,里面是他早年安插在此的眼线所留情报。
“七个言穴。”他摊开一张油纸图,“皇宫西苑枯井、刑部大牢死囚室、北街哑婆故居、织造局女工井台、义庄第七棺、天机阁废塔、还有……无言殿地基正下方。”
“哪一个是真正的语根?”阿芽问。
“不知道。但万言钟只会为‘最初之声’鸣响。”小归盯着地图,“而据沈砚舟手稿记载,语根,是第一个被静音司杀死却仍不肯闭嘴的人。”
言七冷笑:“那得是多硬的舌头?”
“是用血写的。”阿芽轻声道,“不是说出来的。”
当夜,他们决定先探北街哑婆故居。那是一座塌了半边的小院,墙角爬满枯藤。传说三十年前,有个寡妇每逢雨夜便坐在院中敲盆,嘴里发出“咯咯”怪响。官府说她疯癫扰民,抓去割舌,临行前她猛地挣脱束缚,扑向围观人群,手指疯狂划地。人们以为她在画符,后来才发现,她写的是:“我不是哑巴,我叫苏芸,我要告御状!”
字迹被雨水冲走,她的舌头也被石灰腌了七日,最终喂狗。
三人潜入院中,阿芽将一颗语晶按入泥土。刹那间,地面微微震动,那些被洗刷殆尽的字迹竟在地下浮现荧光轮廓,拼成一行又一行控诉:夫遭陷害,田产强夺,状纸焚于衙门后厨,她十次递书,十次被打断腿……
“这不是普通的冤屈。”小归脸色发白,“这是系统性的缄默。他们不是怕她说,是怕她写了太多,传得太广。”
阿芽跪下,掌心贴地,以玉印引魂。语晶爆裂,一道佝偻身影自土中升起??正是那哑婆,脖颈处一道深痕贯穿,口中塞着黑布。她无法发声,只能用手不断在地上写字,速度越来越快,字字泣血。
突然,她停下,转头看向阿芽,眼中流出两行血泪,然后抬起手,指向东南方向??皇宫西苑。
“西苑?”言七皱眉,“那是大祭言常去的地方。”
“不对。”小归摇头,“西苑十年前就封园了,说是闹鬼。每到子时,井中有女子吟诗声,听清一句者,三日内必失声。”
阿芽站起身,神情坚定:“那就去西苑。如果语根在那里,万言钟不会沉默。”
三更天,月隐云后。他们借地道潜入皇城外围。这地道是当年宫婢逃命所挖,早已荒废,蛇鼠横行。行至中途,忽觉空气凝滞,耳边响起极细微的“嗡”声,如同千万只蝇虫振翅。
“噤声蛊!”小归低喝,“快捂耳!”
迟了。阿芽已听见??那不是虫鸣,是无数人低声诵念同一句话:
>“吾愿永寂,换取太平。”
声音温柔如母语,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催眠之力。她眼前一黑,差点跪倒。玉印骤然发烫,金膜渗出,顺着血脉流入心脏,才将那蛊音逼退。
“好狠的手段。”她喘息道,“他们在用集体催眠,让百姓自愿放弃言语。”
小归咬破手指,在每人额上画下破妄符。三人继续前行,终于抵达西苑入口。铁门锈蚀,锁链断裂,仿佛曾有人强行闯入。园内草木疯长,扭曲如挣扎的手臂。中央一口古井,井沿刻满符文,皆为反向书写,显然是为了镇压某种力量。
阿芽走近井边,取出最后一颗由她眼泪凝成的语晶。这是最纯粹的“情语”,能唤醒沉睡最深的记忆。她将晶石悬于井口,轻声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