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
未尽之言彻底发不出来,两人扭成一团,跌进泥坑。
“原还以为我们这队是最快的,没想到还是落在了你们后面。”另一帮人缓缓靠近,你扶我,我搀他,为首的队主扬声招呼。
见没人应他,还奇怪呢,就见仰面躺平的游骥和大柱。
他一惊,大柱便罢了,游骥他怎么也想不到以端正持身闻名的人居然还能这么随意?
“你们这是?”他犹豫出声。
大柱哈哈一笑:“这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终于到了岸边,一屁股坐下来,大柱忍不住将身上粘着的污泥往下甩,一不小心甩在人身上,当即得来一句:“这个时候弄有什么用,待会儿再下去还不是得弄满身。”
大柱没管他,侧身撞了撞游骥的肩:“你说说,都统让我们挖这么多泥干嘛?”
游骥克制端谨的举止还残留着最后一丝体面,他□□不动地坐在地上,语气平平:“殿下不是说了,操练。”
大柱挠了挠鼻尖:“确实有用,经过这几日,我跑步都没刚开始那么累了,可这操练法子是不是有些过于离奇?”
“若只是操练,殿下怎么还让我们将泥送回神武营?还有”想起什么,话还没出口前,他的脸先皱起,“明日轮到我们去山上捡鸟粪,那东西,啧啧。”
游骥不搭理他,他的话仍滔滔不绝:“殿下不是皇亲贵族吗?怎也不嫌弃。”
游骥刚才还算勉强维持平静,听得此言,面无表情的脸上彻底绷不住,嫌弃得明明白白。
大柱挑开指尖的污泥,还欲说什么,冷不丁被拍了一下肩膀,他皱眉转头,吓得眼瞪大一圈:“殿都统。”
雁萧关蹲在他身后,笑道:“背后说人闲话可不是君子所为,你说是吧?游将军。”
游骥手一撑,从地上站起:“背后听人墙角更不是君子所为。”
雁萧关一手支在膝盖上,一手摇着根不知从那儿寻得的茅草根:“我可从没觉得我是君子。”
游骥被他堵的哑口无言,一把拎起旁边的背篓,跳进沼泽里。
雁萧关发出放肆的大笑声,笑声让游骥险些一个踉跄,好在深陷至小腿腹的沼泽让他免于摔个狗啃泥,见状,雁萧关笑得更加猖狂,边还伸出手遥遥指着游骥的反方向,高声道:“游将军,方向错了,得往北行,你们方才那处已经被挖完了。”
闻言,游骥头也不回转向。
大柱见雁萧关笑得快要直不起腰,生怕自己成为他接下来调侃的对象,连忙起身问道:“殿下,我们那边挖完了吗?要不要也换一处位置?”
雁萧关摆摆手:“你们那里还早呢?再挖两天也挖不完。”
他的话未免过于武断,可神武营的士兵却丝毫不曾怀疑,这几日这个场面已重复上演了许多次,初始还有疑惑,现在他们只管跟着他说的办就是。
见身边士兵陆陆续续跳下沼泽,雁萧关也没闲着,他一个人挖出的泥炭,比小半队神武营士兵挖出来的还多。
见他的身影消失在沼泽深处,大柱直起腰:“都统这一身使不完的精力属实让人羡慕。”
同样是挖泥炭,神武营的士兵在沼泽中顶多来回十趟便能精疲力竭,回神武营恨不得爬着走,雁萧关却不同,从头到尾他未曾多歇息过,可一日结束,却唯有他跟没下过力一般。
要知道,在这几年的蹉跎之下,神武营士兵别的不说,偷偷寻空子躲懒最是擅长,自然也生出了一双能发现别人有没有躲懒的利眼。
显然,雁萧关没有。
这便也算了,雁萧关居然还将来回路途当作歇息,一回到神武营,就会吆喝着士兵将泥炭、鸟粪和不知道哪来的白色粉末混成一团,再挖坑埋起来。
将泥从地里挖起来,费劲地从一处运往另一处,再又埋回坑里,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想做些什么?若不是碍于雁萧关都统兼皇子的身份,大柱恨不得骂一句“脱了裤子放屁”。
日落西山,难熬的一日又走到尾声,不过因每日回去都是满身污泥恶臭,神武营的兵士每日便多了一件事要做,那便是跳进河里清洗身体,待洗干净才能腾出功夫吃晚食,不然混着身上的污物,再丰盛美味的晚食,吃起来都不香了。
好在最近日日饭食丰盛,总算稍微能抚平他们的怨气。
托起盛有面饼和酱菜的陶碗,大柱先凑到游骥身边,最近他们两队可比其他的队要亲近许多,两队的士兵都混在一处,三三两两盘坐在地,边高声交谈,便往嘴里塞东西。
一时间,偌大校场满是咀嚼声和说笑声。
游骥一贯不喜混在人群里面,大柱也知晓他的脾气,便拉着他欲寻一稍清静的地方,只是打眼一看,校场已被占了个遍,惟有坐在点将台旁的陆从南身旁还有些许空隙。
大柱眼一亮,立即往那处奔去。
打过几日交道,他二人都曾与陆从南同过几趟,大柱起初对陆从南还有些看不上,一个小白脸,面嫩得紧,却由雁萧关亲自安排空降队主,这不是明摆着的关系户吗?能有什么大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