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前,他不过冷宫内一个无人问津的皇子。
短短数月,时过事易,摇身一变成为郦都新君,登基称帝。
谁人不感慨一句时也命也。
座下众臣心思百转千回,面上依然是恭顺地低头行礼。
自郦都之乱后,这样盛大恢弘的宫宴,已经没有过了。
这还是第一次。
楚桓以新帝的姿态出现在当朝臣子面前。
尉迟延坐在楚桓下首,只设了尉迟延一人之位。
地位尊崇,可见一斑。
楚姣姣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楚泠说着这段时日宫中发生的事情,手中剥着花生,放在楚泠面前的小碟子里。
长诏来使披风沐雪,终于赶在二月前来到郦都。
在驿站稍加休憩,休整完毕,才前来宫中赴宴。
来使并不算多,拢共十数人。
为首的是一个年约三十的郎君,生得也是一副好相貌,听闻是如今陇京新帝的长子。
叫做宋牧霖。
他高声祝贺新君登基,称赞楚桓真龙天子,面有天地祥瑞、九五成乾之相。
纵然只是客套的溢美之词,但这话,显然是夸到了楚桓的心坎上。
一番虚与委蛇后,长诏来使得以入席。
宴上酒酣杯满,总归算是没有什么风波,大多是些奉承的客套话。
直到最后,楚桓撑着下颔,才状似无意地笑着对来使道:“对了。”
“先前长诏来使,曾将一位皇子送入郦都,若是朕不曾记错,这位皇子,应当是你的堂弟?”
宋牧霖当即道:“正是在下的堂弟。今日前来郦都叨扰,也是想着能前来看一眼阿弟,让父皇心安。”
先帝之子,永远都是隐患。
谈何心安?
楚泠也忍不住心下微顿。
楚桓抚掌而笑,“长诏不远千里而来,还送来美酒骏马,这样的小事,朕怎么可能不允?”
他双手轻拍,“来人——”
楚桓话音刚落,就有人被带入金銮殿。
隔着迢迢远远的众人,楚泠看到灯火浮动之下,宋陵游跟着内侍,抬步进入殿中。
他穿着绛红锦袍,与先前的落魄模样大相径庭。
灯火幢幢,人影重重。
一样的长诏来使,别无二致的长相。
如果不是眼下的那颗小痣……
楚泠几乎会以为,是宋珩来履行当初的承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