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见过长诏太子的人不在少数,亦有不少人低声惊呼。
有人的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在了楚泠身上。
长诏使臣带着满脸的关切迎上前去,似是极为担心这个身在郦都的皇子。
尤其是宋牧霖,半是愧疚半是心疼地在与宋陵游交谈。
宋陵游神色依旧淡淡。
只在宋牧霖说到动情处,才抬下唇角,算是回应。
他们是血脉相连的堂兄弟。
只是一个现今已经摇身一变成为新帝长子,一个则沦为异国的质子。
宋牧霖看着这张酷似宋珩的脸。
他面上依然在扮演一个恳切的堂兄,心中却忍不住冷笑一声。
名满天下的长诏太子,还不是死状凄惨,无人收尸。
也只有面前这个贱种,如今还能苟延残喘地活着。
宋牧霖语气沉沉,“一年未见,阿弟似乎是清减不少,是阿兄无能,让阿弟千里迢迢,背井离乡。”
他温声问道:“阿弟……心中可有怨气?”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刚巧是能被近些的官吏听到的程度。
这样的言辞恳切,任谁见了,都像是一位关切幼弟的兄长。
宋陵游掩唇低咳了声。
他靠在宋牧霖的耳际,声音低不可闻:
“一年不见,阿兄。”
宋陵游语调慢悠悠的:“你恶心人的功夫倒是见长。”
宋牧霖霎时间笑僵在脸上。
宋陵游刚刚的声音极低,好在,除了他们两人以外并没有其他人能听见。
宋牧霖很快拉开一点距离,抬手在宋陵游肩膀上虚虚拍了下,他笑笑:“多日未见,阿弟与我也是生疏不少,这些话,阿兄与你私下再叙。”
当然,也没有人会在意他们的叙旧。
宴席很快照常继续。
今日出席的宗亲并不算多,除却数位未曾出嫁,或者夫家在京城的公主,余下的,只有一位早些年跛了脚的王爷。
因为跛脚的缘故,无论是擢选储君,还是其他的宗室重事,他几乎从未被想起过。
若不是因为先前宫变,宗亲死伤大半,楚桓登基后又将手足至亲杀尽,今日这场宫宴,也远远轮不到这位跛了脚的钧王。
钧王倒是很识时务,尉迟延拥护楚桓登基之时,他是第一个应声同意的宗亲。
所以在皇室宗亲中,钧王也是受牵连最轻的那个,甚至楚桓登基后,还给予了他不少赏赐。
是以今日筵席上,楚桓也很是尊敬地给他敬酒,敬道:“皇叔。”
钧王自是受宠若惊。
场中众人各怀鬼胎,觥筹交错中,楚桓不胜酒力,先行离席。
剩下的人亦是在彼此恭维里,逐渐散去。
·
姣姣被太后身边的大宫女接走。
楚泠身边只跟着令桃。
今夜又是一个极寒的夜晚。
刚刚筵席散尽,大多数的官宦都是匆匆离开,有些得了特赦的,还能坐着马车离开。
偶尔有些喝得不省人事的官吏,也被自家的役人连拖带拉地架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