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楼钰静见苏小荷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无奈地摇摇头:“你还不记得吗?”她问,“我提醒你,你先前待的地方军营,傅倾圣去选拔精英部队那一夜......”
“你是那一个舞姬?!”苏小荷突然响起那一个一袭紫色衣裳的女子,她有着一张妖媚蛊惑的脸,她的脚上,也是这一个一模一样的红绳铃铛,接着,便是她当着众人的面走进了傅倾圣的屋子,而自己在傅倾圣的屋子之外,见到的两个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的身影......
“你放心苏小荷,傅倾圣是一个圣人,他没有与我怎样。”月楼钰静莞尔一笑,苏小荷抿抿嘴,月楼钰静接着开口,“我只是想知道,想试试,我喜欢傅倾圣,傅倾圣喜欢你的这种三循环,会不会与当初我们几家先人一样。我只是想试试,这所谓的爱情,究竟是真正的爱情,还是只是可以犯错的借口......”
“所以呢?”月楼钰静鄙夷地一笑,“你现在是明白了,看透了,那你想怎样。”她冷冷一笑,“从此潜心向佛一生不顾不问人世?还是举头抢地一死祭天?”月楼钰静无趣地耸耸肩,“苏小荷,你爱怎样,你就怎样。别扯上我就好。”她笑得灿烂,“我说过,我还是挺喜欢静王妃这个称号的。”
月楼钰静说得骄傲,苏小荷一回头,笑呵呵地看着她:“是吗?”她道,她嘴角分明在笑,可这笑却入不进骨子里,“我怕你是真的是与这名号无缘。”她的一双杏眼在此时看着是如此骇人,月楼钰静的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她的双手下意识地反扣住城墙边沿。
月楼钰静看着苏小荷的眼里,里面倒映着此时脸色有些慌张的自己,月楼钰静抿了抿嘴:“苏小荷,你是不是想杀了我。”
苏小荷摇摇头:“我怕脏了我的手。”
月楼钰静轻轻一哼,斜着眼看着城墙下,此时士兵们已经发现了两人,正排着队伍朝着两人从两边涌来。
时间在此时过得尤其之慢,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拉住般,硬生生地扯得特别之长,月楼钰静的心从未有过现在这般跳得快,面前的苏小荷已经红了眼,而她的身子已然露出了城墙一半,月楼钰静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只想着再拖延苏小荷一点时间,她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说出了心底的最后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秘密。
准确的说,这是月楼钰静的王牌,月楼钰静敢如此嚣张的秘密:“苏小荷!”她吼着,“傅大将军,傅倾圣,还活着呢。”
月楼钰静说,傅大将军,傅倾圣,还活着呢。
她说,傅倾圣,还活着呢。
傅倾圣,还活着呢。
这如一股巨大的气波直接闯进充斥满苏小荷的心,苏小荷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她的心如翻江倒海般直直冲向脑子,她的脑子里不断地重复着月楼钰静的话:“苏小荷,傅倾圣还活着,傅倾圣还活着,傅倾圣还活着......”
傅倾圣还活着。
苏小荷冷冷一笑:“月楼钰静,你别想骗我。”
月楼钰静跟着一笑:“苏小荷,都这个时候了,我何苦骗你。”
苏小荷还在呆愣中,月楼钰静低下头看着她轻笑:“苏小荷,你就好好活下去,好好逃跑,去找傅倾圣,我们河水不犯进水,就这样说再见吧。”
月楼钰静说着,她的身后就是成排的侍卫,眼看着她就要冲向侍卫们了,苏小荷的脑子突然一个清醒,在她扑向侍卫们的保护的前一秒,一把将她拉住,再一次扑向城墙边沿。
苏小荷拉着月楼钰静在墙边,所有的侍卫都停下了脚步,不敢上前。席易王子与程天阳已然赶来,两人焦急地看着这两名穿着新娘喜服的女子。
月楼钰静不可思议地朝着苏小荷低吼:“你是疯了吧?你不想见傅倾圣了吗?”
苏小荷没有吭声,她回头看着城墙之下,这城墙很高,高到摔下去,必死无疑:“月楼钰静,你说当初平安公主从城墙边跳下时,是怎样的心情。”她问,“绝望?兴奋?还是解脱?”她顿了顿,“那你呢,你又是怎样的心情?开心?悲伤?还是欣喜?”
月楼钰静没有回答苏小荷的话,苏小荷继续道:“月楼钰静,你终究只能是月楼钰静,你当不了静王妃,就如我只能是苏小荷,做不了荷王妃。”她苦苦一笑,“我们都是罪人,用爱情的名义来当借口伤害其他人,我们是罪人,就要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赎罪。”她低下头,然后回头看了一眼面前的侍卫们,与站在侍卫们前面的席易王子和程天阳。
“钰静,我们最终还是要负了这两人。”苏小荷趴在月楼钰静耳边轻轻道,“月楼钰静,你妄想用傅倾圣来束缚我,我不会想去找他,就像何秀钦与苏尚歌不配月楼焦梦一般,我不配傅倾圣,而你也不配。”她冷冷一笑,“所以,你去死吧,我陪你。”
如果这是一场梦,苏小荷真希望这一场梦,她永远都不要醒来。
她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拽住月楼钰静的腰,然后直直朝着城墙外跳去,两抹艳红在黑夜中散开消逝,席易王子与耶律王子尖叫地朝着城墙冲去,最终两人的手也只是擦过这两抹艳红,眼睁睁地望着她们朝着地面砸去。
风“呼呼”地在苏小荷耳边吹着,声音之大就快要把她给弄聋。她只感到身子在不断地下坠下坠再下坠,还有后面许多人的叫唤与痛哭声,而这一刻,苏小荷的心却是无比的镇定与安详。
她只觉得她释然了,对于月楼、对于苏氏、对于何时;她只觉得她放下了,对于何尔翎,对于傅倾圣;她只觉得她解脱了,对于苏小荷,对于苏啸夏,对于荷王妃。
她终于不再是一个名字,不再是一个丝绸世家后人,不再是一个身份,她就是她,她就只是一个灵魂。
接着,便是一抹金色从远处而来越来越近,一抹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金色,一抹却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金色,如同她初见他时般,骑着黑色的汗血宝马,穿着一袭盔甲,朝着她冲来。
傅倾圣。
苏小荷的心里浮现出这三个字,他果真还是没死,他终究还是来了,而她,苏小荷,最后还是没有等到他走到她的跟前......
苏小荷的眼,慢慢在这一抹金色之间,悄然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