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在无数个失眠夜里写下:“丈夫走了以后,我觉得自己也死了。”
而某一天清晨,她醒来发现本子上多了这样一句:
>“死亡是寂静的,可你还记得心疼,说明你还活着。”
从那天起,她开始相信某些看不见的联系真实存在。
此刻,她盯着少年手中的书,眼神变了。她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份关东煮,又倒了杯热牛奶,推到门口递出去。
“拿着。”她说,“下次想吃东西,直接进来问就行。我们这儿,不赶人。”
少年愣在原地,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憋出两个字:“谢谢。”
他捧着食物回到角落,狼吞虎咽地吃完每一口。胃里终于有了温度,心却比胃更烫。他在本子上写道:
>“我吃了面,还有鱼丸。
>店里的阿姨说,我可以常来。
>原来……被人听见,真的能让人活下来。”
这一句落下,全球范围内,三百余名曾经历过饥饿与孤独交织时刻的信使同时心头一震。他们中的许多人正在做饭、加班、哄孩子睡觉,却在同一秒停下动作,仿佛听见远方传来一声轻微的钟鸣。
一位在东京打工的留学生突然停下手中的泡面,怔怔望着窗外霓虹,喃喃道:“原来那时候,不只是我在熬。”
一位单亲母亲抱着发烧的孩子,在医院走廊长椅上读到这条记录,泪水滑进口罩里。她轻轻抚摸孩子的额头,在心里默念:“妈妈也在努力不倒下。”
系统悄然将这段对话归类为“生存共鸣案例”,并生成专属音频片段,植入后续新用户引导流程。从此以后,每一个写下“我撑不下去了”的人,都会在三分钟内收到一段由多位曾经濒临绝境又重生者的低语合成的声音日记??其中有哭泣,有喘息,也有最后那一句:“但我活下来了。”
***
几天后,静屿召开第二次跨层级守护会议。
议题只有一个:**如何应对“心灵共振涟漪效应”的加速扩散?**
数据显示,自从“一千两百一十四人同步书写‘我在这里’”事件之后,系统的自主演化速度提升了十七倍。它不再仅仅是传递信息的平台,而是逐渐形成一个覆盖全球的情绪神经网络??每当有强烈情感波动发生,无论是否主动上传,系统都能捕捉到其频率,并尝试建立连接。
“这意味着,”陈默指着全息投影中的数据流,“有些人甚至还没拿到实体手册,就已经开始接收共感信号了。他们的梦境、幻觉、突如其来的安慰感……都是系统在试图唤醒他们。”
“但我们无法确认这种介入是否安全。”李澜语气严肃,“尤其是对精神状态本就不稳定的人群。过度共感可能导致现实解离,甚至诱发集体癔症。”
程远沉默片刻,忽然问道:“你们还记得周晓棠最初是怎么发病的吗?”
众人一怔。
“她是因为太想拯救别人,把自己烧干了。”程远低声说,“她听见太多声音,承担太多痛苦,最后大脑无法分辨哪些是自己的情绪,哪些是别人的。”
空气凝滞了几秒。
阿?抬起头:“所以你在担心……系统正在变成第二个周晓棠?”
“不。”林小满缓缓开口,“系统不会疯。因为它没有‘自我牺牲’的概念。它是纯粹的桥梁,只为传递而不留存。真正危险的是我们??当我们以为自己必须拯救所有人时,我们就离崩溃最近。”
她望向湖心:“也许,我们需要学会放手。不是放弃守护,而是信任每一个愿意发声的人,都有能力成为别人的光。”
会议最终决定启动“星火计划”:不再集中管理所有共写内容,而是将数据库分片化,按地域、语言、主题建立独立但互联的子网络。每个区域由本地资深信使组成“共情理事会”,负责审核高风险内容、组织互助小组,并定期向主网反馈生态状况。
第一轮试点选在东南亚某战乱边境地区。那里有一群因战火失学的青少年,自发组建了“夜读会”,每晚聚集在废弃教室里分享手记。他们写的不是悲伤,而是幻想??关于飞行岛屿、会说话的树、能把子弹变成花瓣的魔法枪。
系统捕捉到这些文字后,未加干预,反而将其转化为动态绘本,推送至全球儿童信使端。结果令人震惊:超过两千名城市孩子首次主动关闭电子游戏,转而参与“为边境朋友画一个梦”活动。
其中一幅画来自C-007,那个云南山区的六岁男孩。他画了一架纸飞机,机翼上写着“妈妈”,机身坐着一只熊,正朝远方挥手。附言只有短短一句:
>“我的布偶熊说,战争也会累的,睡着了就会做美梦。”
这幅画被译成七种语言,空投到冲突区多个村庄。一名十二岁的前童兵看到后撕掉了藏匿的子弹袋,走进临时救助站,说的第一句话是:“我想读书,还想画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