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慌乱间摁上了谢告禅大腿,而后很快意识到了什么似的,一下子收回手,停滞在半空中,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摆了。
谢告禅同样僵了下,而后顷刻间恢复平常:“……你急什么?”
谢念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没,没什么。”
好在谢念现在是背对着谢告禅的,看不到他的表情,滚烫的体温才降下去一点儿。
过了许久,谢念重新积攒够了勇气:“……皇兄不必去问翁子实。”
谢告禅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扶手:“准备坦白了?”
谢念微微点头:“今日下午的时候,谢昊宇来找过我。”
谢告禅手上动作一顿。
谢念一口气说了下去:“他威胁我要把身世的事情传出去,说如果我这几天能拖住你,他就可以再考虑考虑。”
话音落下后,宫殿内陷入安静当中。
谢念原本七上八下的心跳一下子沉入谷底,他抿了抿唇,有些泄气。
早该知道的……他这么做,谢告禅怎么会不生气?
身后一直没传来声音,谢念愈发忐忑起来,从未有哪一刻比现在还紧张过。
生这么大的气吗?
“谢念。”谢告禅冷不丁开口。
谢念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要脱离谢告禅怀抱,还没等挪动一分半寸,环在腰上的手力道骤然一紧,距离瞬间被拉近,连耳边的清浅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谢告禅语气不明:“你觉得我是为了这个生气?”
他语句清晰,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全部收进谢念耳朵里。
谢念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不是为了这个,还能是因为什么生气?
他最近也没做别的事情……总不能是谢告禅嫌他这几日刻的木雕太多了吧?
“那是因为……”谢念有些费力地半转过身,与谢告禅四目相对。
鼻尖与鼻尖之间相隔不足一寸,距离太近,足可以直直望到对方的眼眸里。
不知为何,在接触到谢告禅眼神的那一瞬间,谢念愣神片刻,最后半句话没有说完。
谢告禅伸手,绕过谢念脖颈,轻一下重一下地捏着他的后颈,眼神不明:“现在明白了吗?”
“……”谢念望着他,半晌轻声道,“……明白了。”
谢告禅总算松手:“我不曾疑心过你。”
谢念垂下眼,手掌撑在一旁的罗汉床上,借力站起身,拉来和谢告禅之间的距离:“我知道。”
“谢昊宇和谢广玉两人无非是想要打个时间差,趁此机会将眼线安插到边疆去。”
但哪有他们想的那么容易?先不说谢告禅在边疆有多少势力盯着,就算是炼丹烧昏了头的皇帝,也决计不会允许他们这么去做。
谢念没担心过这点。
谢告禅一瞬不眨地盯着他:“既然知道,还要选择自行脱臼?”
他语气淡淡,听不出其中的喜怒。
但谢念知道,一般谢告禅表露出这种神情,大概率就是在生气。
他抿了抿唇,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谢告禅敲了敲桌案,拉回谢念逐渐飘远的思绪:“我在问你。”
“……我也有私心。”谢念垂下眼,目光落在排列整齐的地砖上。
一开始做这件事的时候,他还没彻底想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一直隐隐扎根在心底的焦虑情绪作祟,让他有时无法以正常的想法去思考一件事——只要能达到目的就可以,过程与后果,都不是他要考虑的。
直至脱臼后的痛楚一遍遍刺向神经,他才恍然大悟。
简直是小孩子撒泼耍赖的方式,以为只要脚上的伤不好,谢告禅就会一直将他留在东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