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永抓过拆阅,不禁发出一阵晒笑。
“梁广好大口气!用河內换取弘农?当真是欺朕兵马不利乎?”
慕容永厉声呵斥,把书信摔在御案上。
曹杰心思微动,听出慕容永似乎並未真的动怒。
看来梁公说的不错,慕容永就是头纸老虎,色厉內茬而已,用不著怕他。
西燕新立,需要的是休兵养民消化胜利果实,而非四处树敌使得自己陷入八面临敌之困境。
洛阳本就是四战之地,虽有山河险固,敌人太多的话也招架不住。
现如今,慕容永最大的敌人是东燕慕容垂,在这种情况下,不可能再和梁公结仇,平白招惹强敌。
曹杰入城时,听城中百姓议论,坐镇襄阳的荆州刺史桓石民,坐镇汝南的豫州刺史庾楷,似乎有意染指洛阳。
如果情况属实,慕容永就更不可能再得罪一河之隔的平阳势力。
曹杰在洛阳茶肆小坐半日,把消息打听的七七八八。
近来,建康朝廷发生了几件大事。
首先便是谢玄病故,徐州、充州这块大肥肉一下子空了出来。
其实早在去年末,谢玄因为北伐不利,被晋帝司马曜詔还,又在会稽王司马道子的怂下,解除了谢玄兵权,改任左將军、会稽內史。
说来可笑,司马道子明明猜忌陈郡谢氏,还一手导演了谢玄解职事件,却又卖了个好,让谢玄出任会稽內史。
相当於捅了陈郡谢氏一刀,然后扔了片创可贴。
谢氏那是有苦说不出啊。
谢安才过世两年,谢氏已经沦落到任由司马道子拿捏的地步。
谢玄解职的原因当然不仅仅是北伐失利。
谢玄北伐一度陈兵黄河南岸,刘牢之甚至攻入了鄴城,收復青州、兗州、徐州大片失地,黄河以南、淮南淮北尽復普土,怎能说是失利?
严格算起来,最大的失利,就是刘牢之大败於慕容垂,当时亏得荷不从枋头派兵救援,刘牢之才捡回一条命。
当年渺水河畔,刘牢之亲率五千兵强渡洛涧夜袭秦军,一战打掉三十万秦军锐气。
三年后,刘牢之奉命领兵驰援符不,又反过来被符不救了一命。
这乱糟糟的世道,就是这般复杂可笑。
所以谢玄解职的根本原因,是因为司马曜、司马道子两兄弟,不再放心把北府兵交由谢氏掌控。
派谁去接掌徐州、充州,统领北府兵坐镇淮北,成了建康朝廷当前的矛盾焦点。
如果桓石民、庾楷早些联手,趁东西燕相爭之际介入洛阳战事,现今的局面可能完全不一样。
只可惜以晋人內斗成风的尿性,要想让几大门阀领袖联手做成一件事,那可真是比登天还难。
如今洛阳易主,桓石民、庾楷又蠢蠢欲动。
不一定会出兵,毕竟慕容垂的威胁更大。
但慕容永一定会小心防备。
片刻之间,曹杰对洛阳周边的“国际局势”已有判断,愈发肯定慕容永不敢得罪梁公。
“燕主陛下~”
曹杰清清嗓,“慕容垂、慕容宝进犯上党,我家主上已亲自统兵出丹朱岭御敌!
河东兵马也会闻讯而动,十余万大军即將会战於河內。
我主无意占有河內,只希望陛下能在恰当时机出兵敖仓,截断慕容垂归路!
两家联手,在河东共败慕容垂!
届时,河內之地我主分毫不取,两家划太行、王屋为界,睦邻友好和睦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