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刑期间,他获得了一个短暂的婚假。
静坐片刻,杜敬带著狱吏送来午食。
“仆已查验过,主人请用!”
杜敬在牢房內支放案几,摆好碗碟筷箸。
梁广吃著,隨口问:“今日长安城中如何?”
“回主人,风闻奏事、告密皆被朝廷下詔叫停。
京兆尹韦钟发下安民告示,把罪责推到太子仆樊蒙头上,说他滥权受贿,有负太子信任,已遭到严惩。。。。。
城中乱象稍有平息,殿中將军张旬、邓迈持太子手詔,敦促几位禁军將领,
严惩前几日犯事兵卒。。。
长安各门封禁仍未解除,城中百姓仍旧惶恐,偷盗抢掠姦淫之恶事不断。。。
?
梁广大口扒著栗饭,默默听著杜敬说话。
按理说,太子荷宏治政经验並不少。
从十四年前灭燕之初,天王亲征关东,他就有过留守长安,独当一面的锻炼机会。
去年南征,符宏坐镇长安统领国事,足足一年时间,除了几次粮食转运不及时,似乎也没闹出过太大乱子。
怎么天王病重以来,到了真正需要他挑大樑之时,又屡屡犯错?
细细思之,或许因为荷宏今日面对的朝局、人心、天下,与两年前截然不同,让他根本无力招架。
天王病重垂危,他慌了,平叛战事波折横生,他慌了,长安流言满天飞,他慌了。:::
说到底,还是温室里养出的娇,能力不足,经不起风摧雨残。
或许他也没想到,天王留给自己的家业,竟会突然间千疮百孔。
如果天王还能醒转,看到今日之长安,一定会无比痛心和失望。。。。
一碗粟饭扒完,梁广手指头搓捻米粒:“这是今年新粟?”
杜敬道:“主人好眼力,这是梁园第一批收成的新粟!”
梁广捻著米粒,神情略显凝重。
“主人,可有不妥?”杜敬忙道。
梁广沉声道:“你去告诉方平,让他转呈阳平公。
既然王师回撤至新丰固守,渭北高陆、万年一带的数千顷粟田多半不能保!
渭北县乡、坞堡会抢收一部分,叛军也会抢收,得此新粮补充,叛军短期內不会再有缺粮困境。
王师出兵不可操之过急,应当凭藉新丰、霸城、驪山之险,慢慢与敌周旋!
若战事再度失利,使得叛军逼近灞水沿岸,后续反攻將会极其困难!”
杜敬呆了呆,忙道:“仆这就去!”
狱吏收走案几碗筷,梁广在牢房內一阵步。
夏收將至,围绕栗谷抢收將会成为两军爭夺的焦点。
去年南征,关中大量青壮劳力徵发为夫役。
今年关中粮食减產是必然,较之往年至少减去三成產量。
天王迟迟不发兵救援汉中和益州,就是因为军户都集中起来垦田种地去了。
连救援上洛郡的军粮,都是梁氏和各家宗族凑出来的。
前番六万大军出征,天王凑出不到五方石军粮,勉强够王师一月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