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县令点点头,开口问话:“人犯可是赫连贞一?”
“是。”
“何方人氏,来雁门县所为为何?”
“雁门本地人,从庐城回乡探亲。”
“你在本县有什么亲人,家住何处?”
“……只有一个姐姐和一个伯伯,我也不知住在那里。”
陈县令板起脸,森然道:“赫连这个姓汉人很少见,你莫非是北狄来的探子?”
赫连贞一平静地摇摇头:“我自小在雁门县长大,九岁那年上蜀山学武,歷经十二载,从未去过北狄。”
这时一位刑房书吏满头大汗地奔上堂来,面如土色,呈上一份尸格报告。
陈县令匆匆看了,脸上微微变色,又唤衙役取来赫连昨晚戴的木枷和镣銬察看,见均已碎成数截。
陈县令皱眉问赫连:“这刑具是你损毁的吗?”
赫连迟疑道:“我……我也不知道。”
“你现在身有刑具,再试一次,恕你无罪。”
“……做不到。”
赫连確实做不到,木枷都是上好楠木所制,镣銬更是精铁打造,若非用宝刀宝剑,寻常兵刃也斩它不断。顶尖高手或许徒手能掰弯一根铁棒,却无法奈何这枷锁,更何况木枷一旦戴上就难以发力,天知道自己昨晚是怎么將它们震碎的。
陈县令盯著他看了半晌,再问:“牢中那个北狄死囚,是你杀的吗?”
“……应该是。”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应该是?他是北狄有名的武士,你用什么手段杀了他?”
“……我不记得了。”
“那昨日你在南城门外打伤兵卒多人,你记不记得?”
赫连便把昨日情形从头到尾说了一遍。陈县令听完后道:“带人证。”
衙役领上几个早已传来候在堂下的百姓,赫连认出其中一个正是昨日自己所救那个乾瘦汉子。陈县令依次问话,每人都说了一通昨日之事,与赫连所言大致不差,都在证词上画了押。
陈县令又问韩捕头昨日如何拿获赫连的,韩捕头拱手道:“回大老爷,人犯確实是在卑职劝说下主动投案的,未曾动武。”
“昨夜牢中凶案,你可见到事发情形?”
“卑职並未亲见,只在外面听到异响,赶到时北狄钦犯已然毙命,赫连贞一浑身是伤,神智不清,牢中值守只有孙牢头一人,其余狱卒已被嚇跑。”
韩捕头答得滴水不漏,只陈述所见事实,不加半分猜测渲染。
孙牢头也被传上堂来,依旧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韩捕头见到他就来气,也不管眾人环顾,忍不住上前踹了他一脚。
“孙五!”陈县令目光炯炯,“你来说!为何要將赫连贞一与钦犯同室关押?钦犯的枷锁是如何除下的?”
“大老爷饶命啊!”孙牢头磕头如捣蒜,语无伦次地辩解道,“是……小的糊涂!不关小人的事……那北狄蛮子天生神力,自行挣脱的。”
“一派胡言!”陈县令猛地一拍公案,嚇得孙牢头浑身一颤。
“赫连贞一的枷锁镣銬全有断口,钦犯的刑具却完好无损,显然是被人用锁钥解开的,你敢说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