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按下播放键。
起初是空白噪音,持续了将近两分钟。然后,一个女人的声音缓缓浮现,疲惫却坚定:
>“这是我最后一次录音。我的女儿已经十一岁了。她能听见别人听不见的声音,能梦见尚未发生的事。她不是怪物,她是桥梁。
>Q博士来找过我三次。第一次威胁,第二次哀求,第三次……他跪下了。他说他女儿死于‘完美快乐’??因为她再也感受不到悲伤,也就不再需要爱。
>他求我把解药给他。我说,解药不在你手里,也不在我手里。
>它在每一个敢哭的孩子嘴里,在每一颗不肯闭上的眼睛里。
>我把《破茧谣》的最后一段编进了纳西古乐《祭魂曲》,把唤醒信号藏进了蒙古长调的拖音里,把抵抗的节奏缝进了彝族婚嫁歌的鼓点中。
>这些声音会活下去,哪怕我死了。
>可最危险的,是我女儿。她是活体密钥,也是唯一能彻底关闭‘茧房系统’的人。但她必须自愿进入静默区核心,才能触发反向共振。
>我不能告诉她真相,否则她会害怕。所以我骗她说,我们只是去旅行,去看雪山和星星。
>……对不起,宝贝。妈妈要你走一条没人走过路。
>但请你相信,当你终于开口唱出那首歌时,
>整个世界都会为你屏息。”
录音结束。
舱内一片死寂。
良久,苏小满低声问:“她女儿……现在在哪?”
没有人回答。
直到三天后,我们在甘肃甘南一所孤儿院收到匿名捐赠物资。包裹里除了一批民族乐器外,还有一本手绘日记。翻开第一页,是一幅小女孩画的图:一个穿蓝裙子的女人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走向一扇发光的门。门上方写着三个字??“静默区”。
日记正文全是图画,几乎没有文字。但从画面顺序可以看出:女孩随母亲穿越沙漠、雪山、峡谷;她们在不同村落停留,教人唱歌;某个雨夜,母亲消失了,只留下一把旧吉他和一张字条:“继续走,别回头。”
最后一幅画,是女孩独自站在一座巨大金属建筑前,手里拿着麦克风,面前是一片漆黑的门洞。画角写着一行小字:
>“妈妈说,进去就不许出来。
>但我答应过你,要替你说‘不高兴’。”
我们立刻调取全国卫星图像,锁定“静默区”可能位置。根据Q博士当年的设计图纸,该设施应位于川滇交界处的横断山脉地下,以废弃水电站为掩护。然而当我们申请勘探许可时,军方突然介入,封锁了整片区域。
“国家心理安全局接管了项目。”陈默带回消息时神情凝重,“他们称‘回音计划’涉嫌传播未经认证的情绪诱导技术,责令全面终止。”
但我们知道,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那天夜里,我独自回到“天空教室”的地基坑旁。雪花静静飘落,覆盖了昨日的脚印。我掏出随身携带的微型录音笔,轻声说:
>“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现在在哪。
>但如果你正在听,我想告诉你:
>青海湖的孩子们每天都在唱歌。
>有个男孩昨天对我说,他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鸟,飞过铁墙,把一首歌衔给了很多人。
>我们还在等你。
>不是为了胜利,而是为了证明??
>有人愿意为一句真话,走那么远的路。”
话音刚落,头顶的铜铃忽然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