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
日上中天,风已经停了,阳光有些暖。
许克生在张华的带领下,大步进了书房,躬身施礼:
“微臣恭请太子殿下安!”
朱标坐在上首,
“安!”
许克生这才注意到,。。。
寒风卷着碎雪在院中打着旋儿,蒋三浪站在廊下,望着天边渐起的鱼肚白。除夕的鞭炮声已稀疏,只剩零星几响从远处传来,像是旧岁最后的喘息。他裹紧棉袍,右臂虽已无大碍,但每遇冷风,伤处仍隐隐作痛。周八娘端着药碗从西厢走出,脚步轻巧,发髻微乱,显是刚从灶房忙完。
“七郎,趁热喝了。”她将药递上,指尖无意触到他手背,又迅速缩回。
蒋三浪接过,仰头一饮而尽,苦涩在喉间蔓延。他放下碗,低声道:“今日封印,宫里怕是要忙到子时。你先回去吧,孩子该等急了。”
周八娘摇头:“奴家答应过许县令,今日替他守药炉。再说……您还没换药。”她说着,已转身取来纱布与金创药,动作熟练地解开他中衣袖口。
蒋三浪未阻拦。这几日朝局动荡,百外庆案悬而未决,北平府步步紧逼,应天府却似有意偏袒。他心中清楚,这背后牵扯的不只是一个巡检的去留,而是马政改革的命脉??老朱要裁撤江南马场,藏马于民,可地方豪强盘根错节,哪肯轻易放手?百外庆若被带走,线索便断,幕后之人便可逍遥法外。
正思忖间,院门“吱呀”推开,许克生披着斗篷快步进来,面色凝重。
“出事了。”他压低声音,“北平府卫博士昨夜被人打伤,现躺在县衙后堂,说是……西院簿指使皂班动的手。”
蒋三浪眉头一皱:“胡说!西院簿岂会做此蠢事?”
“可人证俱在,”许克生冷笑,“那卫博士亲口咬定是西院簿下令,还说听见‘让他尝尝下元县的规矩’。如今曾主簿已带人围了后衙,只等府尹亲至,就要拿人问罪。”
周八娘手一抖,镊子“当啷”落地。她慌忙拾起,脸色发白:“这……这不是栽赃陷害么?西院簿昨日一直在此煎药,我亲眼所见!”
“谁信?”许克生冷哼,“如今风口浪尖,谁替他说情,谁就是同党。北平府这是要借题发挥,逼我们交人!”
蒋三浪沉默片刻,忽然抬头:“卫博士伤得如何?”
“背上挨了三棍,皮开肉绽,怕是半月下不了床。”许克生道,“可笑的是,他昨夜明明是自己喝醉摔进柴堆,今早醒来却改了口供,硬说是被打。”
“醉酒?”蒋三浪眼神一厉,“那你可知他昨夜去了何处?”
许克生点头:“有人看见他进了聚宝门旁的‘醉仙楼’,与一蒙面人密谈良久。那人走后,他才踉跄回衙。”
蒋三浪嘴角浮起一丝冷笑:“果然。北平府这是内外勾结,先派人挑衅,再制造冲突,逼我们动手,然后反咬一口。好一招‘请君入瓮’。”
周八娘听得心惊:“那……西院簿怎么办?”
“我去见他。”蒋三浪整了整衣冠,“你们在此等我消息。”
他大步走向后衙,雪地上留下一串深印。刚至角门,便见曾主簿带着两名书吏堵在门口,神情倨傲。
“县尊!”曾主簿拱手却不拜,“卑职奉府尹之命,查办西院簿殴打上官一案,还请行个方便。”
蒋三浪冷冷看他:“谁准你私扣朝廷命官?西院簿乃四品文官,你不过六品主簿,也敢擅闯其居所?”
“卑职有府尹手谕!”曾主簿扬了扬手中黄纸,“明令彻查此案,任何人不得阻拦!”
蒋三浪伸手便夺,曾主簿下意识后退,却被蒋三浪一把擒住手腕,力道骤紧。曾主簿“啊”地一声痛呼,手谕脱手而落。蒋三浪俯身拾起,扫了一眼,冷笑:“伪造得倒是像模像样。可惜??”他指尖一搓,纸张竟从中裂开,“真正的手谕用的是松烟墨,此乃普通炭ink,且印章边缘模糊,分明是拓印而成!”
曾主簿脸色煞白:“你……你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待会自有分晓。”蒋三浪将假手谕揣入怀中,“来人!传西院簿,我要亲自问话!”
不多时,西院簿匆匆赶来,官服未整,额角带汗。他见蒋三浪在此,先是一愣,随即拱手:“下官不知县尊驾到,失礼了。”
“不必多礼。”蒋三浪直视他双眼,“昨夜你可曾下令打人?”
“绝无此事!”西院簿斩钉截铁,“卑职昨夜一直在书房整理案卷,直至二更方歇。周八娘可为证。”
“不止我。”周八娘从后跟上,“许县令也在,我们一起守药炉到深夜。”
蒋三浪点头,转向曾主簿:“你还有何话说?”
曾主簿支吾难言。忽听外头一阵喧哗,府尹仪仗竟已抵达县衙大门!
“来了!”许克生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