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我心爱的人儿
燃到了这般模样。
爱与死是永恒的主题。《女神》中的《死》《火葬场》等诗篇表现了诗人面对死亡的思考;《Venus》《别离》等诗则是爱的诗篇。而《死的**》则将爱与死纠结在一起。其中的《Venus》写得有点**裸,与传统爱情诗的含蓄品格有所差异,《别离》则更近传统爱情诗的品格。《别离》先用传统诗词的形式写成,然而诗人又将之改译成白话诗,这似乎是在表明传统诗歌能做到的,白话新诗也能做到。诗人在《女神》中没有充分发抒的爱情之思,在1925年所作的爱情诗集《瓶》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抒发。《瓶》中包括《献诗》共43首都是写给一位他所追求的少女的。其中有些诗篇虽很短小,但颇有韵味,如第14首:
北冰洋,北冰洋,
有多少冒险的灵魂
死在了你的心上!
一个生养了几个孩子的中年诗人,爱上一个天真未凿的漂亮少女,而且少女开始在杭州游西湖时的矜持以及开始通信时的冷淡,使诗人有点绝望,这就有了第31首的“我已成疯狂的海洋,她却是冷静的月光!她明明在我的心中,却高高挂在天上”。最终诗情终于吹开少女的心扉,《瓶》的结尾是“意外的欢娱惊启了我的梦眼”,“一个破了的花瓶倒在墓前”,暗示追求成功,“破了的花瓶”应是少女失贞的象征。正如胡适最好的情诗不是写给江冬秀的,郭沫若最好的情诗既非写给安娜的亦非写给于立群的。
《女神》的艺术表现技巧是多样的,《湘累》与《棠棣之花》是短剧,而剧中的人物流溢着充沛的感情,使之在诗集中亦不感到突兀;《女神之再生》以及发表于1919年11月14日《时事新报·学灯》的《黎明》,却是西方诗歌中通常所见的诗剧,但丁的《神曲》、歌德的《浮士德》、拜伦的《曼弗雷特》与《该隐》、雪莱的《解放了的普罗米修斯》等就是这种诗剧,这些诗剧不会在舞台上演出,而是供人阅读的诗。他受歌德的影响,《女神之再生》开头也援引了歌德《浮士德》中的诗句,因而最早将西方诗歌的这种技巧引入中国,但可惜这种技巧后来在中国的新诗中没有得到发展,而且郭沫若也没有长篇的剧诗。
郭沫若曾认为其雄浑豪放的诗歌是学歌德与惠特曼的,其清丽冲淡的诗歌是学泰戈尔、海涅的。其实在五四时期,冰心、宗白华等人的小诗才是泰戈尔小诗的中国版,郭沫若清丽冲淡的诗歌更像海涅、泰戈尔的诗歌与中国传统诗歌的一种杂糅。郭沫若雄浑豪放的诗歌则更像源自歌德与惠特曼,不过这种影响并非都是正面的。《女神》中有些诗篇显得散漫而没有诗味,就与惠特曼的散文诗影响有关。像《晨安》一诗,一口气喊了近30个“晨安”,然后在“晨安”后面罗列名词,读来乏味至极。
郭沫若还有一类诗歌是属于他铸造的文体,就是剧中的歌词。虽然是白话诗,但他运用传统的音节,读来朗朗上口,如《棠棣之花》中聂嫈最后告别聂政时所唱:
去吧,二弟呀!
我望你鲜红的血液,
迸发成自由之花,
开遍中华!
郭沫若除了新诗,还将艺术触角伸向小说、散文与戏剧多个领域。1923年5月推出《卓文君》后,后来又推出了《王昭君》与《聂嫈》,1926年将三个历史剧合编为《三个叛逆的女性》。在三个叛逆的女性身上积淀着他的审美理想,就是追求自由与反抗暴政。
原典阅读
凤凰涅槃前的悲歌
天方国古有神鸟名“菲尼克司”(Phoenix),满五百岁后,集香木自焚,再从死灰中更生,鲜美异常,不再死。
按此鸟即吾国所谓凤凰也:雄为凤,雌为凰。《孔演图》云:“凤凰火精,生丹穴。”《广雅》云:“凤凰……雄鸣曰即即,雌鸣曰足足。”
凤歌
即!即!即!
即!即!即!
茫茫的宇宙,冷酷如铁!
茫茫的宇宙,黑暗如漆!
茫茫的宇宙,腥秽如血!
宇宙呀,宇宙,
你为甚么存在?
你自从哪儿来?
你坐在哪儿在?
你还是个有限大的空球?
你还是个无限大的整块?
你若是个有限大的空球,
那拥抱着你的空间
他从哪儿来?
你的外边还有些甚么存在?
你若是无限大的整块,
这被你拥抱着的空间
他从哪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