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斯柴尔德先生让我务必要和你见一面。”
约翰?摩根这句话让莱昂纳尔脸上的肌肉微微绷紧了一下。
他和埃莱奥诺尔?罗斯柴尔德夫人的互动,在巴黎的贵妇沙龙里并非秘密。
艺术家与贵妇资助人。。。
我写下新的章节标题时,笔尖的墨迹不再是黑,而是泛着珊瑚与潮汐交织的微光。
**第二十九章:沉岛低语**
“塔洛瓦”两个字落下的刹那,书页边缘渗出咸湿的气息。那不是幻觉??一滴真正的海水从纸面滑落,在桌角积成小小一滩,映出我凝重的脸。莉娜悄然靠近,手指轻触那水珠,随即皱眉:“它……还在蒸发。”
我点头。这水不属于任何已知的海洋循环。它是记忆的蒸腾,是即将被抹去的土地在文字中留下的最后一道呼吸。
克莱尔的留言反复在我脑中回响。“四十天”,她说。四十天后,祖灵石庙将沉入海床,而那里封存着塔洛瓦人全部的“名之库”??每一个逝者的真名、生平、梦境与遗愿,都被刻在玄武岩柱上,以古老的贝母镶嵌技法保存。这些名字不只是纪念,更是维系岛屿与灵界联系的锚点。一旦淹没,不只是历史消失,整个族群的灵魂也将断根漂泊,沦为无家可归的游魂。
我闭目,试图通过彩虹笔接入灵网。但这一次,连接异常滞涩。信号像被层层水压挤压,断断续续传来模糊画面:一座环形珊瑚礁岛,中央是一片由巨石堆砌而成的庙宇群,石柱林立,顶端雕刻着鱼首人身的神?,那是“拉玛图”,掌管潮汐与遗忘的边界之神。镜头缓缓下移,海水已漫过最外圈的祭坛,浪花拍打着刻满铭文的基座,每一次退去,都带走些许剥落的贝母碎屑。
一个身影站在齐膝深的水中,手持长刷,正奋力清理石缝中的海藻。她穿着褪色的蓝布裙,发间插着一朵白色茉莉,背影瘦削却挺直??是克莱尔。
她的声音终于穿透干扰,带着疲惫却坚定的震颤:“欢迎回来,伊图卡。你来得正是时候。”
“我能做什么?”我问。
“听。”她说,“然后记住。”
紧接着,一股庞大的信息流涌入我的意识。不是语言,不是图像,而是一种**命名的频率**。塔洛瓦人的名字从不书写于纸上,而是通过特定音高、气息长度与舌尖震动方式代代口传。每个名字都包含一段微型旋律,唯有正确吟唱,才能唤醒其背后的生命印记。若旋律错了一拍,灵魂便无法回应呼唤。
而现在,由于海平面上升,族人们被迫迁往邻近大岛,分散各地。长老们年迈体衰,年轻一代多使用殖民时期遗留的通用语,传统的“名咏仪式”已中断十余年。更可怕的是,海水腐蚀了石庙的共振结构??那些曾能放大声音、使名字穿越海底传至祖灵居所的声腔系统,如今已被淤泥堵塞。
“我们试过录音。”克莱尔的声音低下去,“但机器录不下‘气音尾’和‘喉底颤’。播放出来的时候,名字……变得陌生了。”
我懂。就像乌库苏克的多重喉音无法被普通麦克风捕捉一样,塔洛瓦的“名之音”也是一种嵌套在生物性共鸣中的非物质遗产。它依赖特定环境、特定身体、特定心境才能完整呈现。
“你们还有多少人能完整咏名?”我问。
沉默了几秒,克莱尔答:“只剩三位老祭司。其中一人已失语,靠手势比划音阶。另外两人……每晚都在咳血。医生说是‘盐肺’,长期吸入含盐雾气导致的慢性损伤。”
我的心沉了下去。
这不是单纯的气候灾难,而是一场**文明窒息**。土地下沉只是表象,真正死去的,是那个能让名字活着的世界。
我睁开眼,发现莉娜正盯着我手中微微发光的书页。“叔叔,”她轻声说,“你要去吗?”
“必须去。”我说,“但这次不能只带笔。”
我起身走向储物柜,取出一件尘封已久的装备??由共忆理事会特制的“梦潜服”。这件衣物看似普通潜水衣,实则内嵌量子谐振层,能在极端环境下维持穿戴者的意识稳定,并允许短暂进入“集体潜意识水域”??一种存在于所有濒危文明底层的心理共振场。此前仅用于西伯利亚冻土带萨满仪式复原项目,从未在海洋环境中测试。
“你会死的。”莉娜突然说。
我没有否认。梦潜服虽先进,但若使用者在水下遭遇强烈情绪波动或认知崩溃,仍可能引发神经熔断,导致永久性意识剥离。更何况塔洛瓦的灵网正处于崩解边缘,贸然接入,犹如跳入即将坍塌的记忆迷宫。
“但如果不去,”我看着她,“以后的孩子连‘塔洛瓦’这个词都不会念对。他们会以为那只是地图上的一个红点,而不是一个曾经会唱歌的岛屿。”
她咬着嘴唇,最终递给我一张折叠整齐的纸。“这是我昨晚写的梦。”她说,“关于海底下有座图书馆,全是用贝壳拼成的书。也许……对你有用。”
我接过,郑重放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