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悠悠地坐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
指南针的震动更加剧烈,光芒一明一暗,催促著她。
林溪没有理会它,只是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然后才抬脚,顺著指南针光芒指引的方向走去。
焦黑的大地在清晨微弱的光线下,显出一种死寂的灰色。
没走多远,林溪就停下了脚步。
不远处,一个削瘦的身影正蹲在地上。
是扶光。
她身上还绑著林溪昨晚为她包扎的绷带,只是那些洁白的绷带上,已经沾染了黑色的灰烬和暗红的血跡。
扶光正將一块从自己衣服上撕下来的布料铺在地上,然后用手,小心翼翼地,將地上的一捧灰烬拢到布料中央。
她的动作很慢,很轻,仿佛在对待什么绝世珍宝。
林溪站在原地,没有出声打扰。
扶光將那捧灰烬用布包好,打上一个结,郑重地放在身侧。
做完这一切,她又准备从自己本就破烂不堪的衣服上再撕下一块布。
扶光的手刚碰到衣角,另一件东西递到了她的面前。
是一卷乾净的白色绷带。
“用这个,这个乾净。”林溪开口。
扶光抬起头,这是林溪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態下看清她的脸。
苍白,沾著血污,那双眼睛也不似从前那般。
她看了林溪一眼,又看了看那捲绷带,沉默地接了过来。
扶光没有说谢谢。
她只是解开绷带,撕下合適的一段,铺在地上,然后拖著缓慢的步子,走到另一处灰烬旁,重复著之前的步骤。
收集,包裹,打结,安放。
林溪就站在不远处陪著她,看著她將一包又一包的灰烬整齐地码放在一起。
这片区域的灰烬被收集完后,扶光站起身,走向了不远处那片尸体遍布的地方。
林溪也跟了上去。
扶光走到一具尸体旁,没有丝毫犹豫,伸手將压在上面的另一具尸体翻开。
她的动作因为伤势而显得迟缓吃力,但却异常坚定。
她將那些被隨意堆叠的尸体一具一具地搬开,仔细辨认后,將他们平放在焦土上,又伸出手,为他们整理好早已僵硬扭曲的四肢和破烂的衣物。
做完这一切,扶光抬起头,看向一直沉默地跟在她身后的林溪。
说出了第一句话。
“你可以在这里帮我看著他们一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