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艾伯特不屑嗤笑,眼中冷如大雪漫顶的极夜:
“从宣誓效忠那一刻开始,他就应该有为了帝国为了军部荣誉而死的觉悟。”
“他在那里,就只能他是犯虫。”
背后墙上,那个高高耸立的军部象征刹那间具象化——黑色骨翼展开,却被冰冷的银色链条寸寸缠绕。
数百年间,军部的丰碑都踏着荣耀与罪恶,由一代代军雌以血和泪铸就而成。
而在血泪之外,铁血上将俯视着科恩,冰冷地揭露着虫世间最残酷的等价交换。
“只死他一只,就可以既不赔上军部,也不会彻底得罪谢森,很划算。”
“为什么不会彻底得罪谢森。”
科恩抬头,突然一针见血地问道。
大概艾伯特也没想到这种情况下他还能突击发难,声音戛然而止,猛地闭上了嘴。
不过这个下意识反应对于科恩来说已经足够了,他回视着艾伯特,又轻有重地继续着自己的发现:
“我调取过事情发生时八个集团军全部的任务记录,当时没有第二只虫应该在那里,他又支走了全部属下独自前往的,可远征前线偏偏抓了两只虫,另一只因为身份特殊送来了我们研究所。”
语句在疑问,但语气是肯定:
“所以,真正的叛徒是那只‘019’,对吗。”
上将抿起刚毅的唇线,神情复杂。
“他出现在最后的爆炸控制点其实是为了阻止019,但因为019是谢森的虫,你们不想与谢森撕破脸,就选择了于你们而言最便捷的方式,放弃他,让他背下一切,对吗。”
片刻死一般的沉默后,艾伯特抽抽嘴角,嘲讽道:
“为什么来问我,是因为不舍得逼问他吗。”
科恩勾了下唇角,看起来是个笑容,但眼底一点笑意都没有,“对,我舍不得。”
“塞伊说只有他们两只知道真相,但我想他还是单纯了。”
“明明他们尊敬的、崇拜的、向往的这些长官全都知道他们做过什么,却明哲保身地没有一只愿意站出来。”
“什么狗屁理想,什么亲如一家,不过都是骗小虫崽的玩意。也就他们军校双杰那么傻,还肯相信你们编出的鬼话连篇,还愿意给你们找借口说你们不知情。”
“……他知道我知道。”
军部的悍道者垂着眼,突然开口打断。
科恩猛然一愣,下一刻,不可置信流向四肢百骸,途径心脏,带出无法抑制的剧烈绞疼:
“你说什么?”
艾伯特抬眸,无意义地扯扯唇角:“你听见了的。”
“没错,就像你猜测的那样,军牢我去见他的时候,就告诉他我知道全部真相,但为了军部,必须要牺牲他。”
“他同意了。”
“他还知道对他的刑讯命令是我下的,也知道移送他去军事法庭的处理书是我签的——这些一切,他全部都知道。”
“他一直都是个听话的下属,即使被放弃了,这样的命令、这样的真相,也依旧能够遵守到底,也不知是说他忠诚好,还是愚蠢好。”
科恩倏然起身,再也控制不住地一把夺过那杯一口未动的咖啡,“哗啦”一声全部泼到桌上的盆栽里。
“八年,他从军校出来为你出生入死了整整八年,他将你视作老师、父亲,你也分明知道他肯遵守命令只是因为下命令的是你,你还这么对他。”
“那又如何。”
艾伯特冷笑声,坦然地回望着科恩,一双眼压抑着无边无际的风暴:
“无依无靠的西防星小虫崽,死一只和死一百只又有什么区别。”
*
开完会出来,还没来得及给科恩发消息,诺维就首先被一只熟悉的手掌攥住手腕。
那只手将他拉进旁边一个没有开灯的小储藏室快速关门落锁,又在接下来短暂的0。01秒内,以几乎要勒断骨头的力道用力抱住他。
“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