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准备走,却听见她小声地喊了我一句:“喂,你可以去陪陪他吗?每次他心情不好,会去游泳馆。”
我回头看她,这个美丽却狼狈的女孩终于低下高傲的头颅,视死如归般挤出一句:“拜托你了。”
我梳洗完毕来到游泳馆已是半个小时后,雨天的清晨一片凄清,向阳已自虐般来回游了好几圈。见我过来,只是打了个招呼,又在泳池里扑腾。
我坐在泳池边啃着煎饼果子,招呼他:“吃点东西吧,大清早的。”
他摇摇头,又在泳池里扑腾了近一个小时,直到精疲力竭才停下,慢吞吞回到岸边。
煎饼果子已经凉了,向阳像个姑娘一样秀气地一小口一小口咬着,腮帮子鼓鼓的。对于这个比我小四岁的男生,我当他是弟弟一般,于是清清喉咙,装作语重心长道:“向阳啊,虽然冉书瑶是有错,但你不能这样对她是吧!你关心她喜欢她就直接说,这姑娘肯定也喜欢你。”
向阳看了我一眼,慢吞吞道:“姐,我是关心她,但我不是喜欢她,我当她妹妹一样。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住在一个院子,她跟在我身后这么多年,就像是一眨眼,她就变成了这样。”他像是叹息般,又咬了一口饼,“其实,我也变了。”
这个世界,世界上的每个人,无时无刻不在改变。不管我们愿不愿意,都无法阻止,所以我们要学会接受。
阴雨绵绵的五月,整个世界笼罩在阴沉压抑的氛围里,稍不注意,便会爆发。
周舟一整个月都在与路放抗战。大学时期追了周舟四年追到了西藏依旧被拒绝去了银行工作的陈川师兄,被路放下了一个绊子,丢了工作。虽然不喜欢师兄,但他这四年给过我们不少帮助,对周舟更是掏心挖肺,所以得知消息的那一刻,她几乎要带人杀到路氏,但无奈无凭无据,只能在心里骂娘。
五月并没有发生什么大新闻,报社的每个人每天都在为新闻焦头烂额。小优在醉酒事件后,第二天又正常上班,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柯姐的儿子在学校和人打架,被砸破头,她请了一个星期假去医院照料儿子,分配下来的工作多得我们没时间去抱怨。
李维克医生因为酒吧事件,给我看了好几天的脸色又恢复正常,用他的话说便是:板着脸可真难受。他对酒吧深恶痛绝,我好几次打探询问他酒吧发生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他冷冷瞥了我一眼,道:“听说你前几天牙痛,还准备继续痛下去吗?”用一句话打断我所有念想。
那个扰乱我心神的人,那些神秘的电话,戛然而止。
五月就这样,兵荒马乱伴随着冉书瑶和向阳的冷战,慢慢过去了。
天气逐渐转热,我领到了转正后的第一份工资。领工资钱我对李医生许诺说请他大撮一顿,而当我汇了钱回家给爸妈,交了物业和水电费后,工资所剩无几。我在房东太太有意无意地短信和QQ提醒才恍然想起,三月一交的房租又到时间了,别说请李维克吃饭,我连房租都快交不起。
我没请李医生吃饭,社长不知道是赢了彩票还是怎么的,请全社一起去了农家乐。
如果知道那天会发生什么事,打死我也不会参加这次聚会。但可惜我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和其他同事一样,乐呵呵边走边说笑上了报社准备的车。
车子缓缓朝郊区驶去,奔赴一场未完成的梦。
02.
当我与同事们说说笑笑踏进农家园林时,并未感觉到不妥。
直至篝火晚会进行到一半,我正准备吃烤得焦香的鸡翅膀,才逐渐感到不安,像是有一双眼睛正在暗处盯着自己。停下动作,还来不及左顾右盼,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女声,像来自地狱般阴冷。
回头,便看到那人站在我身后,嘴角噙着笑:“谈夏昕,真是好久不见。”
是颜梦,我前男友傅亚斯的青梅竹马。
手不受控制地颤抖,我努力稳住自己,面对颜梦,心里还是掩盖不住的恐惧,她每朝我走近一步,我便想后退一步,可身体却不受控制,像被施了法定住一般,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朝我靠近。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了很久,她变了不少,披肩的长发剪成干练的短发,el黑色针织连衣裙和同款长袖外套,脚上还踩着至少十公分的高跟鞋,浑身散发着女王气场,一点都不像两个孩子的妈。
此时的颜梦,像一个高贵冷艳的领导者,一步步朝我逼近。
和最后一次见面有些相像。
那一幕不停地出现在我的梦中,像被设定了某种程序,时不时自动播放,循环反复。
我被迫一次次回忆当时的痛苦与无助。
这几个月,噩梦已逐渐转醒,但我依旧无法忘记:她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是怎样的不择手段,她的手腕,是多么的毒辣。
我真是恨她呀,可不能否认,我也惧怕她。
当一个人,为达目的,连女儿都可以牺牲,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的呢?
想到这儿,我又后退了几步。
“谈夏昕,你怕我?”她弯着嘴角,像是有些不解,“以前我们还不是聊得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这么怕我了?”
我看着她,认真地回忆着。
是的,我们最初的相处一点都不嚣张跋扈。那个时候我刚认识傅亚斯不久,在和他一起出去玩的时候在人民广场边遇到了颜梦和她刚新婚丈夫张宁,那时她挺着大肚子,小心翼翼地站在丈夫身后,说话轻声细语,充满了母性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