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泽嘴皮打仗般交待完,又踩着云急忙忙回去了,怕被人知晓他的行踪。
孟澹摇日日守着左小鸣,杏花坞里只有他们两人,熬药做饭全是他一人。
可是左小鸣仍不见好转,在床榻上,煞白着张脸,呼吸弱得几乎没有吐息。
孟澹摇不愿让左小鸣就这么丧命。
左小鸣才二十岁,在紫云宫屈身辱志,痛苦不堪,剜了自己心尖肉也要逃离玄嵇寻个自由,怎能白白死去。
孟澹摇握紧左小鸣软若无骨的手,白得蓝色血管根根分明,好似一个白雪雕砌成的人儿,毫无生机地躺在这里。
“小鸣,你醒后可能会怨恨我,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命丧黄泉。”
孟澹摇使用了双修救治左小鸣。
某一刻,孟澹摇说不清是为了让左小鸣活过来,还是为了一己私欲不许左小鸣死。
左小鸣在春暖花开的季节醒了。
满山杏花绽放,白的,粉的,淡雅妩媚。
孟澹摇让左小鸣靠在自己胸膛上,一手扶着左小鸣下巴,一手去舀碗中姜黄的药汁。
他吹了凉,慢慢抵到左小鸣的唇间,左小鸣这段日子喝药顺利多了,不再像以往喂多少往外渗多少。
左小鸣喉咙滚动了一下,睁开许久都黏在一起的眼皮,第一句话就是:“……好苦。”
孟澹摇手中瓷白的勺子一抖,摔在地上。
左小鸣眯了眯眼,屋子里比较昏暗,孟澹摇怕他醒来会刺激眼睛,窗户上一直都遮了一层避光帘幔。
左小鸣稍微适应后,慢慢扭过头,看见一张因为睁大眼睛而显得有些呆愣的脸。
“师父?”左小鸣喊他,嗓音细软,夹杂着气声。
孟澹摇望着他,眼底下泛着两团休息不足的青色,眸中情绪叫左小鸣迷惘不明。
左小鸣醒来后,依旧在榻上躺了两天才下床,当他看见自己容貌恢复了八成,镜子捧了一整天,端详自己的脸,觉得哪哪都稀罕。
不过第二天就没兴趣看了。
这天,孟澹摇在厨房熬粥,他搬着自己许久未动弹过的双腿下了床,蹒跚着走到外面。
入目琼花绚烂,清新芬芳,数不清的杏花树错杂到小路尽头,漫山遍谷,灼灼耀眼。
左小鸣靠在门框上呆呆地看着,对昏迷时的感知还是有些的。
孟澹摇喂他药时,有过一段日子是嘴对嘴。
后来就没了。
还有,孟澹摇与他同睡一起。
某次,左小鸣睁过一次眼,当时孟澹摇跪在他身上,一双如玉修长的手,小心翼翼地解他身上衣带,一抬眸,两人就这么对上眼了。
孟澹摇的脸瞬间便红了,抿紧了唇,想要对自己的行为说些什么,嘴唇才动了一下,身下的人又闭上了眼。
孟澹摇叫了左小鸣好几声,左小鸣都没醒。
其实左小鸣有点意识,但浑身像被抽干了力气,脑子里就像装着一团浓重的黑云,令他混沌迷蒙,只能隐隐约约听见一些嗡嗡声音。
孟澹摇做了什么,他能感觉到一些,虽然震惊,但总觉得师父这么做是有原因。
师父已经为他做了那么多,他没有理由怀疑师父。
等他醒来,孟澹摇顶着一张冰清玉洁的淡然脸解释了那件事,衣袖下的手微微成拳。
左小鸣点点头道:“谢谢师父。”
可他如此诚心感谢,孟澹摇却生气了,一晚上都没跟他主动说话,即使说话,也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左小鸣摸不清头脑,躺在床上深思,收拾好的孟澹摇进来了,脱了外衫,拽过被子盖住两人。
左小鸣从被子里起身,撑起一个弧度,俯视着孟澹摇那张没有表情的脸说:“师父,我好多了,不用你夜里也守着我了。”
他这话虽是好心,不忍让孟澹摇夜里也伺候他,听在孟澹摇耳朵里,就有点没心没肺了,不就是赶他去别处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