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知道自己的自私,明知初年对自己的感情,却徘徊在两个女孩子之间无从选择。
若问以前的乔慕笙会选择谁,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回答:苏伊。但是现在的他,早已不确定自己的心究竟向着哪里倾斜了。
“初年,不要和厉言来往了。”他忽然闷闷地说,出于一种本能的反应,不希望他们两个走的太过亲近。
初年停下脚步,静静注视着他,半晌才问:“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他嫉妒了,因为他不喜欢看到有个男孩子可以光明正大的以守护的姿态站在她身边。可是这些,他又怎么能跟初年说?倘若说出来,初年一定认为他自私又卑鄙。
男孩子烦躁的挠了挠脑袋,语气逐渐不耐起来:“他不是什么好人,你个好学生干吗成天跟个坏学生混一起,没瞧见学校老师同学看你们那目光吗?”
不曾想,宋初年却只是淡淡一笑,然后什么都不再过问,轻声道了句好。
乔慕笙,你怎么不明白,只要你说,我就一定会答应的。那时的宋初年有多喜欢你,恐怕你永远都不会知道。
高三在沉闷压抑的夏天到来。谁都知道这一年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
初年尤其紧张了神经,再不敢松懈半分。有关于乔慕笙和苏伊,或许终究只会是她生命里的插曲,她从未想过和乔慕笙会有任何未来。
他们是行走在两条平行线上的人,永远不会走到有交集的那一天。
这一年,乔慕笙和苏伊越走越远,这一年,厉言对宋初年的关心更近一步,也是这一年,初年忽然觉得自己和乔慕笙之间的友情已经不再纯粹。
高于友情,却不及爱情。
是谁唱的,暧昧让人受尽委屈,找不到相爱的证据。她想,她和乔慕笙的确是如此。大抵任何在乎多些的一方总是会想得更多更远。不凑巧的,初年恰是这最在乎的一方。
高考结束那天,她在人海中看到白发苍苍的外婆,外婆笑的那样慈祥,一下让隐忍了三年情绪的初年茫然落下眼泪。
她那么委屈,隐忍着那么多感情,那么那么的压抑自己,在这一刻终于得到解脱。六年,她和乔慕笙早已走到尽头。今后,不会再有第二个六年,她亦不用每日里看到他一分一秒的提醒自己这是她喜欢着的男孩子。
填志愿的时候,乔慕笙问她要去哪里,宋初年想了想说她要留在省内。外婆一个人,她始终放心不下,乔慕笙终是没再说什么,一个人默默的走开了。
她想,就这样吧乔慕笙,就在这里说再见吧。以他的成绩,足以考上清华北大,而本省最好的大学,也终究比不得那些全国数一数二的名牌大学。
宋初年一直以为,那年,是她和乔慕笙真正的再见。再也不见,从此青春荏苒,时光流逝,她会记得他,却永远都得不到他,甚至看不到一眼。她会把他小心埋在心里的某个位置,偶尔缅怀过去,可再也不会提醒自己那是她喜欢着的男孩子。
意想不到的是,那年冬天,平安夜,乔慕笙却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脸色苍白,眼眶泛红,看着她不说话,又忽然紧紧得抱住她,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死死的不松手。
她感觉到颈勃有暖流划过,那是乔慕笙的眼泪。
他温热的唇擦过她白皙的耳垂,轻轻在她耳边说:“初年,我们在一起吧。”
我们在一起吧。
多美妙的话,宋初年六年来都不敢奢望的,却在他们分开后第一年终于得到。她清楚的记得,那时的乔慕笙声音带着哽咽,那样脆弱而绝望的抱着她,仿佛只要一松手,世界都会崩塌。这样的乔慕笙,宋初年只在那时苏伊出事的时候才见过。
她伸手环抱住他,拍抚着他的后背,仍旧轻轻的说:“好。”
那个平安夜,乔慕笙第一次吻了宋初年,小心翼翼的带点试探,让宋初年的心都疼的扭曲起来。她爱着的男孩子,骄傲的不可一世,唯独在苏伊面前,一次又一次的放下自尊。
多简单的理由。因为我爱你,所以我不会放弃任何可以和你在一起的机会,哪怕那时的你只是为了找个可以避风的港口,哪怕那时你爱着的,仍是那个伤害你颇深的女子。
可是我爱你,毫无理由。
十九岁的冬天,宋初年终于和乔慕笙在一起。那是宋初年的初恋,六年光阴远去,她终究还是等来了乔慕笙。
那时他们都不知道,真正在一起,并不只是在一起三个字。也不知道,原来想要相互厮守,并不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