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邢安第一次压着语气里的得意,故作关心地一再追问他,“想不想去游乐场玩”时就知道了。
“我说,你他妈有什么可道歉的啊!”谢允皱了皱眉,突然一巴掌拍在桌上,
“他是他,你是你,他和你除了血缘有半点关系吗?”
“你管他是羡慕你讨厌你还是别的什么,就他那样的,再腆着脸模仿你也就东施效颦!”
哎等等这词儿能这么用么……
谢允应该是喝得有点上头了,本来就多少带着火,眼下更是借着几分醉意嚷了个没完。
邢南歪在靠椅里一通傻笑。
笑完了又有些感慨。
原来那么明显。
羡慕、讨厌、模仿。
那些他自欺欺人至今假装不知情的东西,一个才见过邢安不到三面的人都能轻易看出来。
失败啊。
邢南闭了闭眼,心底猛地升起一股未名冲动。
“是啊,”他说,“其实我真的、完全、一点儿都不想做这个哥哥。”
——邢安的出生像是一根横生的骨刺,牢牢插入他的家庭关系之中。
是一切疼痛的根源,却也是唯一可供依附的支架。
从他出生开始,邢南努力过、挣扎过、抗争过,最终不过竹篮打水一场空,快三十了才肯承认自己的败落。
但是他却没办法责怪邢安。
因为不论怎么说,邢安到底只是一个比他小六岁的、眼界和能力都有限的、弟弟而已。
错不在他。
可要是没他就好了。
如果没有邢安,邢南就是邢南,而不是哥哥、不是长子、不是榜样、不是任何别的什么东西。
如果没有邢安……
多年念念经久贯肠,今日惶惶自投罗网。
“所以我罢工了。”邢南说。
身旁的谢允沉默了片刻,忽而起了身。
错落的呼吸中带着层薄淡的酒气,谢允微微低头搂了上来。
胸膛的温度和肩膀相撞时,邢南回神抬首,嘴唇无意识地蹭到谢允的耳根。
……居然是凉的。
谢允微不可查的一顿,而后抬起手,在他的后背轻轻拍了拍。
一。
二。
三。
湿热的呼吸打在邢南的耳畔,谢允低声说:
“小允哥罩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