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算是彻底一无所有,姚虞有了孩子便不会需要他了,不可以这样。
仪欣瞠目结舌,煞有介事慌忙端起一盏茶,她和姚虞只隔一个小座桌,台上伶人唱戏声,声声入耳,可不耽误胤禩委屈巴巴的话丝丝缕缕往她耳朵里钻。
“胤禩。”姚虞声音清冷,凤眸微扫,警告般唤一句胤禩的名字,胤禩当即噤声。
他拉过来一把椅子,安稳坐到姚虞身边,垂眸给她剥瓜子,若是三言两语说话,也是用极小的声音。
仅坐了一会儿,来了个小太监,胤禩垂著眼將手中攒的瓜子仁轻轻掸到姚虞手边的小碟子里,悄声离开了。
仪欣眼波微转,暗戳戳给姚虞剥了好几个坚果,又替她將茶盏斟满。
姚虞挑眉咯咯笑,“多谢四嫂了。”
“哎呀,姚虞姐姐,你快別逗我了,你和八爷之间怎么越来越怪怪的?”仪欣八卦问。
姚虞戴著护甲的手指蹭了蹭髮髻,挑眉轻笑,脑袋微偏靠近仪欣。
仪欣主动偏脑袋,把小耳朵凑过去。
*
暮色四合。
胤禛在前院书房处理政事,看康熙给他写的回信。
昨日老十四离开之后,胤禛杀了五只鸡,又將仪欣哄得睡著了,便在连夜给康熙写信。
大致意思就是,皇阿玛若是不想要儿臣就直接说吧,老十四如今都踩到儿臣头上来撒野了,他和额娘逼著儿臣在朝堂上为他谋利益。
儿臣只想为大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如今那些兄友弟恭和母慈子孝的枷锁一层层束缚著儿臣。
儿臣也是没办法了,反正皇阿玛也更喜爱老十四,儿臣这亲王之位不如就让给老十四坐吧。
胤禛极少情绪外露,从未跟康熙求过什么,这次洋洋洒洒情绪激动,康熙自然重视。
他没有选择递摺子,反而是选择写信这种更亲近的沟通方式,没想到今日便收到了康熙的回信。
康熙写了两大篇回信来安慰胤禛。
“吾儿,阿玛总归还是更疼爱你的,老十四的始末你亦清楚,朕不会让他爬到你头上,你勿要多思多虑。”
胤禛垂眸,握著佛珠蹭了蹭信纸,视线凝视在“年末当修玉碟,吾儿得偿所愿”几个字上,他漆黑的眸里似乎氤氳著惊涛骇浪。
“嘭——”一声巨响。
胤禛攥紧信纸,阔步往內室走,沉声开口:“富察仪欣?”
“王爷,这屏风自己倒了。”仪欣愣在屏风前,大声对著外面喊,“你快过来。”
屏风自己倒了?
胤禛走到內室眼前一黑。
她又拆家。
她本来坐在书桌前面练字,隔著一架鏤屏风,如今屏风乱七八糟砸在地上,屏风上还晕染了一片墨,她眼巴巴站在桌前看著他,左手握著绢帕右手拿著的羊毫笔还在滴墨。
“王爷,它倒了。”仪欣柳眉微蹙,颇为拘谨站在一地狼藉里。
“没事,你伤到没有?”胤禛赶紧牵著她坐到美人榻上。
“没有,我刚刚给姚虞姐姐写信,但是有点激动,那个墨就甩到屏风上了,我就擦了一下。”
“然后就倒了?”胤禛闷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