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颂帮沈夫子顺了顺背,“可夫子身疾未除,路途奔波同样不便,不然我随夫子一同南下?”
秦道济沉吟片刻,“也好,此行不用抵达江浙,穿过戎阳,进入青泽城,秦氏的旁支便在此处,只需将我的手信带去,他们自会安排妥当。”
若是只用前往青泽倒是简单,距离云州不远,而且可以绕过通往京城的必经之路,即使京城有什么大动作,也不用迎面碰上。
沈夫子点头:“也可。”
秦颂当然没有意见。
但话音刚落,黎予进了来,“见过秦大人,下官恳求护送沈老先生和秦小姐南下。”
“不可,此行需掩人耳目,少詹事在朝为官,难免被人认出。”沈夫子率先拒绝。
黎予抿抿唇,鼓起勇气再次弯腰:“下官知晓,但沈先生年事已高,秦小姐又是闺中女子,就算有暗卫一路随行,人多眼杂时候,难免行事不便,刚好南下几城也听闻有恶疾传出,下官可易容随行,顺便彻查投毒端倪。”
言讫,他握在一起的掌心微微渗汗,他迫切祈祷能同行而去,幸运的话,能假扮夫妻就是天大恩赐了——
第54章
好小子,胆子够大的。
还说得如此义正言辞,面不改色,秦颂都分不清他到底是在假公济私,冠冕堂皇,还是真为政务着想。
面对秦道济和沈夫子两双打量的眼睛,秦颂也跟着莫名紧张。
像是自己偷偷交的男朋友,贸然上门被父亲撞见一样地捏把汗。
两人都眼巴巴等着秦道济的回应,不敢贸然。
秦道济沉吟片刻,淡然开口:“罢了,安全为要,黎少詹事为人沉稳,一路同行,的确更为放心,这一趟,就仰仗少詹事了。”
黎予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弯腰领命:“秦老言重,下官定不负所托。”
秦道济撑着桌沿站起身,尊敬地看了沈老夫子一眼:“事不宜迟,沈先生也再去看看医者,用过晚膳后,辛苦连夜出发了。”
黎予照顾沈夫子离去后,秦颂一边扶着秦道济回屋,一边试探性问道:“爹,太子是否在青泽?”
秦道济步子顿下顿,又缓步往前:“你觉得到时候了?”
秦颂微微一滞,面对父亲的疑问,有种被班主任点名回答问题一般的紧张。
“女儿愚见,长公主专门派丽娘前来示好,目的应该是想通过女儿找到太子的踪迹,以拔除心腹大患,故想问问太子现在身在何处。”
秦道济轻声叹息:“既然你知道她的目的,就更要沉得住气,太子是你手中最后的筹码,断不可感情用事。”
秦颂噤声了。
她的确感情用事了,她其实是想问云浅的消息。
她们大张旗鼓来了云州半个多月,也没有等到云浅现身,所以云浅在云州的可能性很小。
如果要藏好太子,江南是最好的选择,可秦家出自江南,若有心之人欲动手,借机埋伏,迟早会暴露。
选择一个不易察觉的旁支隐藏就明智多了。
而青泽城刚好在京城前往云州的途径之地,中途改变行程模糊行踪,更便于隐匿踪迹。
于是她盼着,也许去青泽城见见云浅也好。
可她确实忘了,如果被人盯上,恐将功亏一篑。
秦颂沉默认错,秦道济不忍心苛责她,又轻声安慰道:“放心吧,他们很安全。你也快去包扎吧。”
秦道济停下步子,郑重看向秦颂,“记住,谁都可以牺牲,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秦颂被这句话怔到,她反感于这种特殊,不仅冷血,还觉得肩头负重千钧。
她无甚表情地点了点头,欲回屋前,又望向秦道济,“陶卿仰伤势不轻,不知醒了没有,爹爹还得多费心北防营的事。”
秦道济又是一种莫名的眼神盯着她片晌,才平静道:“陶家妮子已经去了北防营,陶将军的伤有人照顾。至于北防营,有陶家小子在,用不着爹爹担心。”
秦颂来这里时间不长,对秦道济的了解不多,但她很少听见他如此放心一个人,反倒更加对陶卿仰感到疑惑,“爹爹,您知道长公主和陶卿仰之间的恩怨吗?”
秦道济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转而又讳莫如深,“等回了京城,我再详细告诉你。你快去看看大夫,一会儿该等你用膳了。”
秦颂已经习惯了她爹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她知道他若不愿说,她怎么问也是徒劳,便没再多逗留,提步回了自己住处。
刚到院门口,就见阿钊领着大夫已候在门口,“秦小姐,大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