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手掉进了一个陷阱,只有膝盖那么高,但地上有一个捕兽夹。咔嚓一声,利齿深深咬进了他的脚腕。
“呃啊啊!—”
剧痛袭来,刚才被尖钉穿透脚背的疼痛和这比起来都不算什么了。他痛苦地号叫着,扩音器里传出刘明愚的声音:“很疼吧?你现在向我求饶,兴许还能活命。”
“你给我闭嘴!”
猎手做了个深呼吸,不管伤处的疼痛,用刀一点点撬开了扣在脚腕上的捕兽夹。两排利齿慢慢松开,比刚才强上两三倍的剧痛再次击中了他。他不想让人看见自己脆弱的一面,咬牙咽下了涌到唇边的呻吟。终于,他摆脱了捕兽夹,靠着墙瘫坐在地上。伤口在脚踝和小腿肚之间,鲜血狂流,想要止血都无从下手。
“天杀的!”不能坐以待毙,他倚着墙站了起来,“无论如何必须向前走,这样才能抓住他,一切才能了结。”
不管刘明愚如何布置迷宫,如何设置机关,这里终究不过一间地下室的大小。猎手索性背靠着墙,一步步往前挪,每迈出一步都要仔仔细细看清脚下、各个角落和头顶的情况。走了几步,他发现前方转角处有个凸起的东西。
“他算到我会挨着墙走,所以布置了这个机关。”
他尽量矮下身来,用刀尖在凸起物上轻轻一按,前方墙壁上立刻噼里啪啦地爆出一串电火花。
“这……这什么东西?”
他矮着身子靠近看了看,如果他毫无防备地走过去,大概会被电击。以刚才电火花的强度,足够让他心跳骤停了。
猎手刚松了一口气,刘明愚的声音就又响了起来:“一直都是你当猎手,这回当了猎物,感觉如何?”
“还不错。”
“我还为你准备了很多节目,敬请期待。”
刘明愚的笑声夹在刺耳的爵士乐里,听得猎手怒火中烧,他对着空气大吼:“让我见着你,先要撕烂你这张嘴!”
他强撑着直起身,头脑发昏,身体摇摇欲坠。他知道,这是失血过多造成的,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用手帕包扎了脚背的贯通伤,血流得还不算多,但被捕兽夹咬伤的脚腕血流不止,已经染红了裤脚。也许是因为失血,他的心脏跳动得更剧烈了。每当发现猎物,或者拿到一本旧书时,他都会有这种心悸的感觉。
猎手轻笑道:“也对,这感觉还不错。”
他佝偻着身体,决定只沿一个方向走。没走几步,前方又出现了细线,他不得不停下。这次他先按了按地面,确定脚下没有陷阱。然后趴在地上匍匐向前,用刀割断了细线。果然,前方唰地喷出一道火舌。
“差点就被烧到了。”
看来这个方法可行,猎手几不可察地笑了笑,继续谨慎地前进。不一会儿,他来到了一个转角处,看起来应该就是地下室的墙角。借着微弱的灯光,他在墙壁上摸索着,没找到任何可能的出口。猎手决定还是贴着墙走,结果再度回到了迷宫中,又接连遇到好几个机关陷阱,不过他现在已经能轻松地闪避开了。脚腕也不那么疼了,他渐渐又有了希望。
“这么个小儿科的玩意儿还真把我唬住了……”
他刚得意片刻,脚下就传来了咔嗒咔嗒的响声。意识到自己踩上了触发陷阱的机关,猎手立刻将身子蜷成一团。与此同时,有什么东西从黑暗中的天花板上急坠而下,扑向了他。
“啊啊啊!”
猎手大惊失色,连忙双臂抱头。天花板上落下来的是一张带刺的铁丝网。他在网中扭动挣扎着。
“这是什么鬼东西!”
他越挣扎,手臂和脑袋就被划出越多的伤口。铁丝网的四角还坠着秤砣,无法轻易挣脱。
“该死的!”
猎手明白过来,停止了挣动。他小心翼翼地抬起胳膊,一点点从罩在身上的铁丝网里钻了出来,后背和肩膀又添了无数道划伤。他倚在墙上,强忍着疼痛,身上的各处伤口流着血,血滴像雨点似的啪嗒啪嗒掉在地上。
只要稍有大意,马上就会落入陷阱,肉体遭受的痛苦和心理遭受的打击沉重得无法言喻。
猎手烦躁至极,他用手背擦了擦流血的额头,喃喃道:“我该怎么弄死那个家伙……”
他在想象中折磨着刘明愚,试图以此忘却此刻肉身的痛苦。然而,鲜血流进了他的双眼,他已经看不清前路。结果向前几步,一只比刚才更大的木槌就砸了过来,这次他没能躲开。
“啊呀!”
这一槌打在他的小腹上,简直要把肚肠都打烂了。太疼了,他无法集中精神,脚下一个趔趄。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扶墙,却摸在弹出来的刀刃上。他连忙把手收回来,但手掌已经被割破了。看着斜在掌心的那道伤口涌出鲜血,猎手咬牙切齿:“你准备得可真周到啊!”
没想到光凭迷宫和陷阱,刘明愚就能把他搞得伤痕累累。猎手忍着全身上下的伤痛,继续一步步地往前挪。
抓到刘明愚之后要怎么折磨他,逃出去之后要如何藏身……这些全都被抛到了脑后。他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逃出去,还有,杀死刘明愚。他弓着腰,一只手扶墙,一步步地走着。刘明愚坐在轮椅上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眼前。这一切太不真实了,猎手歪着头,说道:“终于见面了。”
“怎么样,满意我这个游乐场吗?”
“你准备得还真周到啊。”
猎手缓缓直起身子,四下环顾。他和刘明愚之间,隔着一条笔直的过道。一定有什么陷阱—他仔细地观察着,却没发现任何可疑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