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着凉的暗卫伤不起
天快亮的时候,沛芙狼狈地滚倒在卫城客栈门前,浑身水淋淋从头到脚都湿透。在她没忍住半路吐出来的前一刻,那个绝情居然反应极快地将她扔进了路边的一条河里……幸好现在天气还算暖和,不然她说不准就得伤寒了。
现在她浑身发冷,只觉得心比身还憔悴,再也不想动弹分毫。
那头绝情却又一把拎起她跃上了客栈二楼,然后才将她一把甩到角落的阴影处。
“守着。”他语气冰冷地说完,身形一转便不见了踪影。
好歹……让她换身干净衣裳吧!而且他们要保护的主角在哪里,是在这客栈二楼的某间房中?到底哪间房?他是不是该交代一声再玩隐身,就这样把她丢在角落里真的好吗?沛芙恨恨地缩在角落里,掏出同样湿漉漉的面巾蒙在脸上,在心里默默咒骂起这位惨无人道的同僚。
此时黎明将至未至,是一天里最黑暗的时刻,也是最安静的时刻。沛芙坐了没多久,就开始觉得鼻子发痒。果然,还是有点着凉了。
人就是这样,一旦哪里发痒就怎么也无法忽视,就好像眼中钉掌中刺不消除就没法消停。沛芙很努力地捂着鼻子忍了又忍,最后终于在窗外泛出微弱晨光的时候,她没忍住在响亮地打了个喷嚏出来,顺便打破了四周的宁静。
“阿……嚏……”还是一个拖了长长尾音的喷嚏,在这万籁俱静的客栈走廊里仿佛还激起了些回声。打完之后,她觉得特别舒爽特别惬意,其后果则是她对面的一扇房门随之打开。
门内缓缓伸出一只手,沛芙揉了揉眼睛,依稀看到那是一只白嫩如雪的纤手,正如同绽开的兰花般优美地展现在门框上,随后手的主人也同样优雅缓慢地从门内探出身来。
明明还是漆黑一片的走廊,沛芙却觉得眼前徒然亮堂了几分。门口站着的是名华服美女,凤眼桃腮唇若含朱,眉宇间带着分慵懒好像还没睡醒。她的衣饰看来繁复端庄,身姿却极妩媚妖娆地斜倚在门框上,仿佛正在含情凝望那骑马倚斜桥的少年公子。不,这些不重要,美女她也不是没见过,光是她家主子的前十四个新娘,就是个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重要的是这位倚着门框的美女,视线竟然准确地穿过黑暗,投向了缩在阴暗角落里的自己。
须臾,一簇光从屋内透出,那美女竟一手托了枚闪着微光的夜明珠,向沛芙缓步走来。
借着这稀世罕见的夜明珠微弱的光线,沛芙发现那美女另一只手里还提着只体型巨大做工精致考究的金丝鸟笼,笼内有只看不出什么品种、羽毛鲜艳的鸟儿正轻轻扑翅。但在巨大笼子的衬托下,这小鸟却如同一只蟋蟀在大海碗里扑腾,看来并不十分和谐。
疑惑地与这美女彼此对视了许久。沉默中,沛芙鼻子又一阵瘙痒,忍不住张嘴又打了个喷嚏:“阿嚏!”
这次的声音比方才还要响亮,她分明听到附近几间客房里都有了些动静,不由尴尬地揉了揉鼻子。
美女却突然朝她露出一个微笑,上挑的眼角流露诉不尽的风情:“冷吗?”
沛芙抬头望向嘴角弯弯的美女,犹豫着点点头。
美女姿态娉婷地向旁边让了让,让出门口后又向她懒洋洋地笑:“里头有干净衣裳,进来换一身?”
沛芙差点就答应下来,幸好作为一名有职业操守的暗卫,她的理智及时制止了自己对干净衣裳的渴望。她赶忙又摇头,自己的第一要事是守住自己的任务对象——玉雪郡主,虽然还不知道她究竟在这间客栈的哪里……
她又开始四处打量附近的每一扇房门。
见她摇头四顾,美女却步态轻盈地提着鸟笼风情万种地向沛芙走来,脸上依旧是懒懒的笑,声音带着丝慵懒沙哑:“这位妹妹明明脸色苍白,神情困顿,若是继续披着湿衣,病倒了可如何是好?”
可不是么!连眼前这个萍水相逢的美女都能看出自己状态极差,绝情好歹与自己当了近十年的暗卫同僚,居然能一点不将情面地将自己拎来拎去,还抛进水里,如今连休息都没有就让自己继续镇守在此地。实在是个太冷漠太残酷太无情的同僚!
沛芙正在默默腹诽,被她腹诽的对象突然像被一阵风刮来一般,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空旷的走廊一角,遥遥向那美女拱手:“郡主,我等是安国公世子派来的暗卫。”
哎?原来绝情能说超过十个字的话么?还有眼前的美女就是少主的未婚妻玉雪郡主?
沛芙揉了揉眼。居然不是身体康健得虎虎生威,腰跟石磨盘似的粗壮结实耐用……那样的将门虎女形象?除了个子高挑一些外,她这婀娜多姿,腰细如柳的模样,真的能顺利到达京城嫁给少主吗?
“暗卫?”玉雪郡主好看的眉毛轻轻挑起,扫了正用火热眼神盯着她柔细腰肢看的沛芙一眼。沛芙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眼花,竟然在那瞬间仿佛看到郡主慵懒的眼中,有几分嘲谑和鄙视的意味闪过。
来不及细思,她又仰天打了个响亮的喷嚏:“阿嚏!”这个喷嚏劲道太足,令她原本就凌乱如稻草的头发纷纷随着打喷嚏的动作落在了脸上,与蒙面的布巾黏在了一块儿,再加上满身湿漉漉沾满灰土的衣裳,看来像是刚从哪里逃出来的难民。
好吧,会着凉打喷嚏乃至随便就被人发现的暗卫,确实好像不怎么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