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网

奇书网>中土禅宗历代祖师 > 第四节 三祖僧璨与信心铭(第2页)

第四节 三祖僧璨与信心铭(第2页)

(僧璨)隐居舒州司空山。于时信禅师,年十三,奉事经九年。……璨大师至罗浮山,三年却归至岘山,……于树下立,合掌而终。葬在山谷寺后,寺内有碑铭形像,今见供养。[6]

如此道信(580—651)十三岁即开皇十二年(592)从学三祖,奉事经九年,即到开皇二十年(600)后,僧璨与宝月禅师、神定一起前往罗浮山,道信欲随往,大师不许,三年后三祖回到皖公山,其时已经到了仁寿三年(603),三祖示灭,有立化之异。

据《楞伽师资记》,僧璨“隐思空山,萧然净坐,不出文记,秘不说法,唯僧道信,奉事粲十二年,泻器传灯,一一成就”,道信以开皇十二年(592)始事三祖,经十二年,恰是仁寿三年(603)。

据《续高僧传》道信本传,道信得知皖公山二僧(即僧璨和神定)静修禅业,“闻而往赴,便蒙授法,随逐依学,遂经十年,师往罗浮,不许相逐”,如此道信从学十年后三祖往罗浮,即是仁寿元年(601),三年后归皖公山,恰在仁寿三年(603)。

《楞伽师资记》说得很清楚,从开皇十二年(592)道信始事僧璨至其灭化恰为十二年。由于其间有往罗浮之三年,如何划分则是一个小问题。《南阳和尚问答杂徵义》与《传法宝记》云是先九年奉事,《续高僧传》则谓先奉事十年,古人贯以虚岁纪年,是以既有可能先九年恰好九年,后三年实为二年多,也有可能前九年为八年多,后三年实为三年,亦有可能前者为八年半多,后者为二年半多,加起来仍为十一年多,总之都是十二年。《续高僧传》是最早的资料,可谓当时的记录,若无更加可靠的史料,不应轻易否定。

总此三说,虽然道信大业末年即居双峰,但是三祖于隋末离乱之时灭化的可能性还是基本上不存在的。独孤及《镜智禅师碑铭》谓隋内史侍郎薛道衡曾为三祖撰碑,薛道衡(540—609)大业五年(609)为炀帝所害,如此就排除了三祖大业末年灭度的可能。房碑所载只能是后来的传说。总之,三祖灭化时道信已于双峰开,并有弟子数百是根本不可能的,只可解释为道信于隋末带弟子前来为三祖修墓,而非三祖刚去世之时。而《宝林传》的大业二年说也有疑点,虽然《宝林传》举韶州清远县禅居寺有三祖大师堂,且有三祖于隋甲子年(仁寿四年)末在此居留一年的传说为证,然而这也许是后起之说,不足为凭。薛道衡仁寿末年为襄州总管,炀帝即位,迁播州刺史,炀帝忌其诗名,终夺其命。因此若薛道衡果为三祖撰碑,肯定是在其任襄州总管之时。皖公山距襄州地界不远,大概是薛道衡听到了三祖立化的神奇故事,故为之撰碑。三祖一直过着隐居的生活,游化为务,不近官府,且卒无荣嗣(道信当时并不出名),若无其地与襄州为邻的关系,是不可能劳动薛道衡这位当世文豪为之作碑的。如此三祖于仁寿三年灭化的可能性更大。

三祖始遇二祖的时间,早期禅宗史料皆未明述,最早见于《宝林传》,其云“于天平年中后周第二主己卯之岁,有一居士不说年岁,候有四十,及所礼拜”,又称三祖“以后周第二主天平三年己卯之岁遇可大师”,这里讲的时间有些错乱,后周第二主即周明帝,己卯之岁即武成元年(559),非天平年,天平为东魏孝静帝年号,天平三年(536)为丙辰岁,天平二年为乙卯岁。看来之所以误为天平年,是由于错将天平二年乙卯岁与武成元年己卯岁弄混。三祖于天平年遇二祖的可能性基本上不存在,据僧传,二祖于天平之初北就新邺,盛开秘苑,《传法宝记》亦谓二祖“后魏天平中,游邺卫,多所化度”,假如三祖此时就从学于二祖,那么他就是二祖门下资格最老、年龄最大的弟子,道宣就不可能不提到他。《传法宝记》亦先列向居士、化公、廖公等弟子,“自后门人滋广,开悟甚多”,才提到僧璨。《南阳和尚问答杂徵义》称二祖于“达摩灭后,经四十年外,重开法门,接引群品,于时璨禅师奉事”,强调僧璨是在达摩灭后四十年外二祖重开法门时的亲传弟子。因此僧璨在二祖门下属于比较年轻的弟子,这也符合禅宗传幼不传长的惯例,是故其始遇二祖的时间在武成元年是可能的。《传法宝记》亦谓三祖“事可禅师,机悟圆顿,乃为入室。后遭周武灭法……”表明其得法是在周武灭法之前,可为一证。

依《宝林传》,三祖于己卯年(559)三月十八日在光福寺受具,当年归侍,经于二年,乃受付衣法,遇周武灭法,隐于皖公山十有余载,后渐出化,经二十一年,至隋开皇十二年(592)大集群品、广示正法,道信来参。受具的时间地点如此清楚,不知《宝林传》由何得知。据《景德传灯录》卷三,三祖“既受度传法,隐于舒州之皖公山,属后周武帝破灭佛法,师往来太湖县之司空山,居无常处,积十余载,时人无能知者”。如此三祖在得法之后便隐居舒州皖公山,时在周武灭法之前。三祖在皖公山隐居的主要原因是为了治愈风疾。房碑提到二祖将三祖隐于皖公山之阳,居此五年,风疾尽愈,不过却说是在周武灭法之后。

这里有几个问题,二祖何时入司空山或皖公山,在此居留多久,三祖何时何地始遇二祖等。《传法宝记》未言二祖隐居司空山或皖公山事,《楞伽师资记》亦然。《南阳和尚问答杂徵义》则有“值周武灭法,遂隐居舒州皖山”之句,与房碑同,或房琯确受神会影响。由此可见,二祖隐居皖公山确实是在周武灭法之后,而三祖则在灭法之前就已经在此隐居了,二祖之所以来此大概与三祖及神定、宝月等弟子的迎请有关,因为此前他一直在北方活动。由于环境险恶,他们并未固定在一地,而是往来于皖公山与司空山等地之间,是以后世在司空山亦建有二祖道场[7]。

那么二祖在皖公山及司空山待了多久呢?据《南阳和尚问答杂徵义》,二祖“谓璨曰:‘吾归邺都还债。’遂从皖山至邺都说法。……经一十年,……又被毒药而终”[8],因此从离开皖公山到二祖入灭为十年,如此二祖离开的时间应在隋开皇四年(584)左右,此时距周武灭法恰好十年。大概就在此年,二祖带着僧璨、神定等从司空山又回到皖公山,不久就离去返回邺都。《传法宝记》谓三祖“遭周武破法,流遁山谷,经十余年。至开皇初,与同学定禅师,隐居皖公山”,其“流遁山谷”,大概主要是在司空山一带;其所谓开皇初,大概指的就是开皇四年(584),时距周武灭法恰好十余年。

据《南阳和尚问答杂徵义》:

(二祖)值周武帝灭佛法,遂隐居舒州岘山。达摩灭后,经四十年外,重开法门,接引群品,于时璨禅师奉事,首末经六年,……密受默语,以为法契,便传袈裟,以为法信。[9]

达摩示灭于梁大同二年(536),四十年外,重开法门,即到了北周宣帝即位,再兴佛法后,时为大成元年(579),僧璨此后于岘山奉事六年,恰值隋开皇四年(584)。

僧璨的生年已不可考。若依《宝林传》,武成元年(559)时僧璨约四十岁,则其大概生于北魏正光元年(520)左右。其年他受了具足戒,则其僧腊应为四十五。他得遇二祖后,从学十余年,值周武灭法,便隐居司空山,隋开皇四年(584),与同学神定隐居皖公山。开皇十二年(592),正式开法,接引群品,收弟子道信。仁寿元年(601),与宝月、神定同往罗浮。仁寿三年(603),归皖公山,立化于树下,约八十多岁。

僧璨生逢乱世,终身隐居,故其资料最少。据《南阳和尚问答杂徵义》《楞伽师资记》《传法宝记》《宝林传》等,僧璨“萧然净坐,不出文字”,认为“圣道幽通,言诠之所不逮;法身空寂,见闻之所不及;即文字语言,徒劳施设也”(见《楞伽师资记》)。可见他是主张实证,反对执著文字的,这是慧可门下共有的宗风。然而《景德传灯录》卷三十载有《信心铭》,云是三祖僧璨之作,由于《师资记》载其“不出文记”,故学者多疑之。但不执文字,“不出文记”亦并非完全不说法,只是不执著于文字语言,反对以文害义、以言妨修而已。不能由此执著,认为《信心铭》非三祖之作。即便不是三祖自作,其弟子录其言句,略加整理,亦可视为僧璨的著作,如达摩之《二入四行》、六祖之《坛经》等一样。且此铭文字简明,易诵易记,正合禅者之风,其思想亦与慧可一门一致,视之为三祖之作亦无不可。

此铭的中心是“一体无二”,与《金刚三昧经》相同。一体即真如本心,“二”即分别二见。一体即显示妙有本心,即如来藏,无二则扫除虚妄二相,即是般若空慧。此铭一方面继承《金刚三昧经》宗旨,以般若智慧为用,以扫除二见,一方面又进一步运用老庄玄学的思想,发挥无为自然之旨,强调任性逍遥,不取不舍。

此铭在义理、文句方面都与《金刚三昧经》有关。如言“良由取舍,所以不如”与经之“无生无相,不取不舍”一致,言“多言多虑,转不相应,绝言绝虑,无处不通”,与经之“千思万虑,不益道理,徒为动乱,失本心王”一致,又言“才有是非,纷然失心”亦与此相应。如言“不生不心”显然出自经之“住于不心”。此言“返照”普同于经之“迴神”等。

此铭亦有自己的创见。如言本心“圆同太虚,无欠无余”,即发展了《金刚三昧经》“一切众生,即此身中,本来满足”的思想,强调本心不唯无欠,亦是无余,无欠则自性具足,不用外求,不可增加,无余则自性自足,无法与人,不可减损。这种自性“无欠无余”的思想对后世禅门影响很大,成为许多公案机锋的理论依据。如言“智者无为,愚者自缚”,发挥了众生自身是佛、本来解脱的思想,强调身本无缚,心自解脱,若心迷不知自性解脱,复求解脱,欲至涅槃,则又为解脱所缚,为涅槃所病,这与《宝林传》卷八所载僧璨答道信问解脱之义相同。道信问解脱法门,璨反问道:“谁人缚汝?”信答:“无人缚。”璨曰:“既无人缚汝,即是解脱,何须更求解脱!”这种本自解脱的思想亦对后世有很大的影响。此铭还发挥了《金刚三昧经》悟道之人不用持戒,“能以自心无为自恣,而获圣果”的思想[10],复引老庄玄学之义,强调“放之自然”,“任性合道,逍遥绝恼”,不取不证,即得真证,任性自然,即合大道。

本心一体无二,守护一体之心,不起心动念,不失本心,即是一觉本觉,常觉不停,觉悟之时唯存一心,故“悟无好恶”;一念生起,本心丧失,即自生迷,迷时执著二见,故“迷生寂乱”。守一为悟,念二为迷,然“二由一有,一亦莫守”,亦不可执著于“守一”。是故慧可一系在引述般若空义,说明本心“一体无性”之理时,并非完全照搬缘起性空的理论,事实上,在《金刚三昧经》中,对于因缘生灭理论做了否定,而是用真如实体一体无相、一切相空的理论结合《华严经》“三界唯心”、相由心起、一心无相的思想以说明最上乘禅唯示一心的极义。此铭亦是如此,合般若一如与华严一心为一心如,称为本心,“至道”,强调不拣择、不取舍、不好恶、不思量,任性自然,逍遥自在,如此方可不失本心。与一心之义相应,在修习方法方面强调“不用求真”,“勿恶六尘”,不取二见,而是任心、放心,自然无事,无修为修。这种无修为修的修习方法对六祖以后的禅风有很大影响,亦是道信“直任运”“不捉心”思想的前导。

[1]张美兰:《祖堂集校注》,59页,北京,商务印书馆,2009。

[2]《现代汉语词典》,754页,“麻风”条,北京,商务印书馆,1985。

[3]陈浩:《隋禅宗三祖僧璨塔铭砖》,载《文物》,1985(4)。

[4]大正藏,50册,510页下。

[5]印顺:《中国禅宗史》,47页,上海,上海书店,1992。

[6]杨曾文编校:《神会和尚禅话录》,106、107页,北京,中华书局,1996。

[7]徐金龙:《禅宗二祖慧可道场——司空山》,载《台州佛教》,1995(9)。

[8]杨曾文编校:《神会和尚禅话录》,105页,北京,中华书局,1996。

[9]杨曾文编校:《神会和尚禅话录》,105页,北京,中华书局,1996。

[10]大正藏,9册,370页中。

热门小说推荐

最新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