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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最后的机会（第1页）

江城开发区管委会大楼只有三楼办公室还亮着孤灯。

李志远焦躁地在二十平米的空间里踱步，手指无意识着办公桌抽屉里那串沉甸甸的紫檀手串——这是上个月钱文龙在私人会所"雅集轩"亲手给他戴上的，当时这位地产大亨拍着他的肩膀，说"李主任年轻有为，以后这江城的地产格局，咱们兄弟说了算"。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像惊雷般划破寂静，屏幕上跳动的"李卫"二字让他心脏骤停。他盯着那个名字看了足足半分钟，仿佛那不是人名而是一道催命符。

"李主任还在加班？真是人民的好公仆啊。"李卫那带着点戏谑的嗓音透过听筒传来，混杂着电流声更显诡异，"我就在管委会楼下的老地方茶馆，听说他们新到了一批明前龙井，不知李主任肯不肯赏光？"

李志远捏着手机的指节泛白。他知道这不是普通的喝茶邀约。半小时前，他刚收到钱文龙心腹发来的短信："风声紧，近期勿联系"。而现在，这个总能搅起风浪的市长秘书，像幽灵般出现在了他的地盘。

茶馆包厢里，李卫正用茶匙慢悠悠拨弄着盖碗里的茶叶。氤氲热气中，他瞥见推门而入的李志远，起身作揖的动作带着几分清代官场的古韵："李主任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

"李卫同志，有话首说吧。"李志远扯了扯领带，努力维持镇定，眼角的余光却扫过西周——这包厢他来过几次，是钱文龙专门用来谈"生意"的地方，隔音效果极好。

李卫将一杯沏好的龙井推到他面前，青瓷杯壁上还留着他手指的温度："李主任可知，这龙井讲究的是一叶一心，就像这官场，一步踏错，满盘皆输。"他忽然话锋一转，从随身公文包掏出个牛皮纸袋推过去，"这些东西，我今天上午在纪委监委门口捡到的，想着或许跟李主任有关，就给您送来了。"

李志远的瞳孔骤然收缩。

纸袋里滑出的不是想象中的举报信，而是一沓银行流水单。

最上面那张清晰显示着，去年中秋前夕，一个名叫"王娟"的账户向他妻子的银行卡转入了五十万元——王娟是钱文龙公司的财务总监，这笔钱当时被解释为"项目奖金"。

"这能说明什么？"他强装镇定地把文件推回去，却不小心碰翻了茶杯，滚烫的茶水溅在手背上，他竟没感觉到疼。

李卫慢悠悠地用纸巾擦拭着桌面水渍，动作从容得像在欣赏一幅水墨画："李主任真是贵人多忘事。"他从手机里调出段录音按下播放键，钱文龙那标志性的沙哑嗓音立刻填满整个包厢："李志远那边你去敲打一下，让他别给脸不要脸。一个小小的管委会主任，真把自己当盘菜了？等拿下滨江地块，找个由头让他滚蛋。"

录音只播放了十秒就被李卫掐断，但这十秒足以让李志远浑身冰凉。

他想起三天前钱文龙突然收回了承诺给他的滨江项目干股，当时只说是"集团战略调整"。

"钱总这是。。。什么意思？"李志远的声音抑制不住地发颤。

"意思就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李卫给自己续上茶水，眼神锐利如刀，"李主任在开发区干了五年，从普通科员到主任，不容易吧？听说令郎明年就要高考，想考京城的大学？"

这句话精准刺中李志远的软肋。他儿子成绩优异，目标是清华大学，政审环节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李卫将一份《开发区土地出让补充协议》复印件推到他面前，用手指点着第七条："这个阴阳合同，李主任签的时候怕是没细看吧？钱文龙用这份协议套取了银行两亿贷款，现在资金链断裂，正准备让你当替罪羊呢。"他忽然压低声音，"昨天下午，市纪委己经找过城建局的张副局长谈话了，您猜他进去前，第一个供出的是谁？"

李志远瘫坐在太师椅上，冷汗浸透了衬衫。他想起张副局长上周还在酒桌上跟他称兄道弟，此刻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那。。。那我该怎么办？"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李卫突然笑了，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李主任是聪明人。"他从公文包拿出个微型录音笔放在桌上，"古人云，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现在交代，还能算主动投案。"他凑近低声道，"钱文龙在滨江地块的地下停车场里，藏了两箱东西，具体是什么，李主任比我清楚吧？"

这句话彻底击垮了李志远的心理防线。他猛地抬头，惊恐地看着李卫——那两箱是钱文龙通过非正常渠道获得的珍贵文物，准备送给某位"大人物"疏通关系，这事只有他和钱文龙的三个心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