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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第2页)

“好,我不会去多久的。你这会儿不要急,他没问题的,”那个同行矿工说。

“非常谢谢你,里格利先生。”她回答。

“甭客气!”他结结巴巴地说,一面从她身旁走开。“我不会去多久的。”

屋子里静悄悄的。伊丽莎白·贝茨摘下帽子,取下围巾,把炉边的地毯卷起来。等她把这件活儿办完之后,她就坐下。那时候是九点过几分。矿坑那儿卷扬机的急促嚓嚓声和绳索放下时制动闸的刺耳呼呼声,全使她心头感到惊吓。她又觉得血液令人痛苦地一下子流光。她一手按着胁部,大声说:“天哪!——这只不过是九点钟的防护员[11]下矿坑去。”她这么责备自己。

她一动不动地坐着倾听。这样过了半小时,她疲惫不堪。

“我自己这样激动,为了什么呢?”她可怜巴巴地对自己说,“我这样只会伤害自己。”

她又取出缝纫的活计来。

九点三刻,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只有一个人!她留神看着门被推开。进来的是一个年长的女人,戴着一顶黑帽子,围着一条黑羊毛围巾——原来是他的母亲。她大约六十岁,脸色苍白,一双蓝眼睛,满脸皱纹,还带有一副悲恸的神情。她把门关上,很烦恼地转过身来对着她的儿媳妇。

“嗳,利齐[12],我们怎么办呢,我们怎么办呢!”她喊着说。

伊丽莎白急骤地退缩了一下。

“什么事,妈?”她问。

年长的女人在沙发上坐下。

“我不知道,孩子,我没法告诉你!”——她缓缓地摇摇头。伊丽莎白坐在那儿注视着她,又焦急又烦恼。

“我不知道,”这位老祖母回答,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的烦恼简直就没有完,简直就没有完。我所经历的种种事情,我想这肯定够受啦——!”她哭泣着,也没有去擦眼睛,泪水就这么淌了下来。

“可是,妈,”伊丽莎白打断她的话说。“您这话什么意思?出了什么事?”

老祖母缓缓地擦了擦眼睛。伊丽莎白直截了当的询问,倒使她泉涌般的泪水一下止住了。她缓缓地擦了擦眼睛。

“可怜的孩子!嗳,你这可怜的人儿!”她呜咽着说。“我不知道我们该怎么办,我不知道——瞧你眼下这样——是出了一件事,真个的,是出了一件事!”

伊丽莎白等待着。

“他死了吗?”她问。听到这话,她自己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尽管她对这句极其过分的问话感到羞愧,脸微微有点儿发热。她的话使老太太十分惊慌,几乎使她清醒过来。

“别这么说,伊丽莎白!我们希望还不至于糟到那个地步;不,愿主别让我们遭到那种事,伊丽莎白。我刚坐下,准备在临睡前喝一杯酒,杰克·里格利就来啦。他说,‘您恐怕得沿着铁路线走一趟,贝茨太太。沃尔特出了事故啦。也许,您得先去陪着她,等我们把他送回家去。’我一句话还没来得及问,他就走啦。我就戴上帽子,直接来了,利齐。我心里念叨着,‘哎,那个可怜的好孩子,要是有谁去,猛然一下子告诉她,那真不知她会怎样。’你决不要让这件事把你的心搅乱,利齐——要不然,你知道会出什么事的。已经有多久啦[13],六个月——还是五个月呢,利齐?哎!”——老女人摇摇头——“时间过得真快,过得真快!哎!”

伊丽莎白的心里忙着在想别的事。如果他遇难了——她靠了那一小笔抚恤金和自己所能挣到的一点儿钱,能凑合着过吗?——她快速地计算了一下。如果他受了伤——他们不会送他到医院去的——照护他会使人很疲劳!——不过她也许倒能使他摆脱掉喝酒和种种讨厌的坏习惯。她能办到的——在他养伤的时候。想到那副情景,泪水自动地来到了她的眼睛里。但是她怎么这样多愁善感起来了?——她转而考虑起孩子们来。不论怎么说,他们是绝对少不了她的。他们是她的责任。

“哎!”老女人又说了一遍,“从他第一次把他的工钱带回家来给我,那似乎不过是一两星期之前的事。哎——他是个好孩子,伊丽莎白,照他的为人来看,他是的。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变成这样一个惹麻烦的人,我真不知道。他在家的时候是个快快活活的小伙子,只不过血气旺盛。可是,毫无疑问,他变成一个惹麻烦的人,他是这样!我希望主会宽恕他,让他改过自新。我希望这样,希望这样。你跟着他碰上过不少麻烦,伊丽莎白,真碰上过不少麻烦。不过他早先跟着我的时候倒是个快活有趣的小伙子,是这样,我可以实实在在地向你说。我不知道怎么会……”

老女人继续大声地自言自语,发出一种单调的、恼人的声音。同时,伊丽莎白聚精会神地想着。有一回,当她听见卷扬机快速地嚓嚓作响,制动闸尖叫一声乱转起来时,她吓得一怔。随后,她听见引擎动得较慢,制动闸没有声音了。老女人并没有在意。伊丽莎白紧张不安地等候着。婆婆继续说下去,中间常常沉默上一会儿。

“但是,他不是你的儿子,利齐,这就不一样了。不管他怎样,我总记得他小时候的样子。那时候,我渐渐知道怎样去理解他,原谅他。你也不得不原谅他们——”

已经十点半了。老女人在说:“可是,从头到尾都是麻烦。不管你年纪多大,都要碰上麻烦,不管你年纪多大,都要碰上这个——”这时候,大门砰的一声朝里打开,台阶上有几个沉重的脚步声。

“我去,利齐,让我去,”老女人站起身喊着说。然而,伊丽莎白已经到了门口。原来是一个穿矿工工装的男人。

“他们这就把他送来,太太,”他说。伊丽莎白的心好像停了片刻。接着,它又激烈地跳动起来,几乎使她透不过气。

“他活——他伤势重吗?”她问。

那个人把脸避开,望着黑暗:

“大夫说,他已经不在了几小时啦。他在矿灯房里检查了一下他。”

老女人站在伊丽莎白的身后,听到这话,瘫坐到一张椅子上,十指交叉地握住双手,哭喊着:“哎,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嘘!”伊丽莎白说,她的脸急剧地抽搐了一下,皱了起来。“轻一点儿,妈,别把孩子们惊醒。我随怎么样也不愿意让他们下楼来!”

老女人晃动着身体,低声呜咽。那个男人正打算抽身离开。伊丽莎白朝前走了一步。

“是怎么回事?”她问。

“唔,我也说不大准,”那个人回答,显得十分局促。“他在干一件活儿;同事们全都走啦;顶上有一大片岩石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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