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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刘师培的学术史研究实绩(第3页)

而民心所归之人,即可为天下之共主。

民权既伸,君权自当受限,

若君主放僻自肆,则为汉儒所不与,或斥为夷狄……或斥为匹夫……故君失其道,则臣民咸有抗君之权。

特汉儒处专制之朝,欲伸民权之公理,不得不称天以制君。……夫所谓以天统君者,即言君心当有所惮也。君心有所惮,斯不至以残虐加民。凡汉儒之言灾异者,大抵皆明于此意耳。此两汉之时所由无残虐之君,而人民有殷富之乐也,谓非汉儒之功欤![33]

在这里,刘师培将汉儒经说与西方民权学说相附会,发掘出了汉儒经说的现代意义,不失为一得之见。不仅如此,他还将西汉时“国有大政大狱,必下博士等官会议”视作为“上议院之制度”;三老、啬夫诸官之设“即西国地方自治之制度也”。[34]种族学方面,认为:

中国之国本何在乎?则华夷二字而已。

(两汉)武功卓越……虽曰兵力盛强之故,然一二巨儒,抱残守缺,亦复辨别内外,区析华戎,明于非种必锄之义,使赤县人民咸知国耻,故奋发兴起,扫**胡尘,以立开边之大功,则诸儒内夏外夷之言岂可没欤!

《王制》一篇,多汉儒所辑,谓中国戎夷,民各有性,不可推移,以明种族之殊,定于生初,即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之谓也。[35]

从这些可以看出,刘师培虽以西方种族学概念论两汉民族意识,但其所坚守的仍为中国传统华夷之辨,并无西方种族学所秉持的现代民族、国家观念之运用,而且有些论述与《攘书》相类,可见仍有排满兴汉之政治意旨在内。伦理学方面,刘师培首先强调中国古代伦理学“与西洋伦理学其秩序大约相符”,具体言之,“修身为对于己身之伦理,齐家为对于家族之伦理,治国、平天下为对于社会及国家之伦理”,汉儒之伦理学亦分此四端,而以“修身为最详”。[36]接着他分别概括了这四种伦理的基本内容。修身之伦理:

约分五端:一曰中和,所以欲人之无所偏倚也;二曰诚信,所以欲人之真实无妄也;三曰正直,所以欲人之不纳于邪也;四曰恭敬,所以戒人身心之怠慢也;五曰谨慎,所以戒人作事之疏虞也。

家族之伦理:

汉儒言之尤精……即以父子兄弟夫妇为伦理,然皆对待之伦理(即父子兄弟夫妇互尽其伦理也),非若后世扶强锄弱制为不平之伦理也。

若三纲之说,虽倡于汉儒,然仅今文家相承之说耳。

社会之伦理:

汉儒所说略有二端:一曰师弟之伦,二曰朋友之伦。盖人与人接,伦理始生,故即汉儒所言者观之,一曰贵仁……一曰贵恕……一曰贵信。

国家之伦理:

亦有四端:一曰守法以定国律,二曰达情以伸民权,三曰纳税以富国家之财,四曰服兵以固国家之防。

总之,汉代之伦理学涉及个人和国家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但“要而论之,汉儒之言伦理也,其最精之理约有二端:一曰立个人之人格……二曰明义利之权限”。[37]

上述几文是对以经学为核心的汉代学术精义所作的充分阐发。汉学与宋学,经学与理学,向为古典学术之重心所在,那么两者关系如何呢?各有怎样的利弊短长?这样的问题,同样为刘师培所关注。所以,在阐释汉代学术的同时,刘氏亦对汉宋学的关系问题进行了较系统的考察,并对二者分别在学理意义上做了价值评估。在《两汉学术发微论》里,他已指出,汉儒“伦理之学实开宋学之先声”。[38]在《汉宋学术异同论》里,他仍认为“宋儒之说,多为汉儒所已言”。[39]可以说,在他眼里,汉代学术是宋代学术的渊源和基础。这一看法是对截然分离汉宋两学之观点的反拨与纠正。除此点外,《汉宋学术异同论》还对汉代学术与宋代学术作了多方面的比较,得出许多有意义的结论。如认为从总体上看:

汉人循律而治经,宋人舍律而论学,此则汉宋学术得失之大纲也。

夫汉儒经说,虽有师承,然胶于言词,立说或流于执一。宋儒著书,虽多臆说,然恒体验于身心,或出入老释之书,故心得之说亦间高出于汉儒,是在学者之深思自得耳。[40]

在义理学方面,

汉儒言理,主于分析。而宋儒言理,则以天理为浑全之物,复以天理为绝对之词,此则宋儒解理之失矣。……汉儒说经亦主去欲,特宋儒著书,遂谓天理与人欲不两立,此则宋儒释欲之非矣。[41]

就章句学而言,

宋代之时,治经不立准绳,故解经之书竞以新学相标。又理学盛行,故注释经文亦侈言义理,疏于考核,例非汉儒之例,说非汉儒之说,图非汉儒之图,而传注之中复采摭俗说,武断支离,易蹈缘词生训之讥。[42]

就象数学而言,

汉儒信谶纬,宋儒信图书,均属诬民之学。特谶纬图书,其源同出于方士。

特汉儒之学多舍理言数,宋儒之学则理数并崇,而格物穷理亦间迈汉儒。[43]

这里所谓“格物穷理”超越汉儒,指的是宋儒象数学所言之理有与西学相符之处,合于西方自然科学之理。就小学言之,

汉宋诸儒解文字者各不同,汉儒重口授,故重耳学;宋儒竞心得,故重眼学。汉儒知字义寄于字音,故说字以声为本;宋儒不明古韵,昧于义起于声之例,故说字以义为本,而略于字音。由今观之,则声音训诂之学,固汉儒是而宋儒非也。[44]

从这些论述可以看出,刘师培对汉宋学术流变的估价是客观而不拘于门户的。汉学与宋学,各有其长,亦各有其短,刘氏以实事求是的态度分别予以指出,且作为经学家,不护汉学之短,是很难得的。另外,在考据学风的影响下,此时大多数学者对宋代学术是持贬斥态度的。这种情形下,刘氏有此持平之论,亦属难能可贵。不过考虑到他所具有的“扬州学派”背景和兼采汉宋主张,倒也合乎逻辑。

[1]吴光兴:《刘师培对中国学术史的研究》,见《学人》,第7辑。

[2]刘师培:《国学发微》,见《遗书》,477页。

[3]刘师培:《国学发微》,见《遗书》,477、478、480、482、483、494、501页。

[4]刘师培:《南北学派不同论》,见《遗书》,549页。

[5]刘师培:《经学教科书》,见《遗书》,2076页。

[6]刘师培:《经学教科书》,见《遗书》,2073页。

[7]刘师培:《经学教科书》,见《遗书》,207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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