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
闻一多
我来了,我喊一声,迸着血泪,
“这不是我的中华,不对,不对!”
我来了,因为我听见你叫我;
鞭着时间的罡风[1],擎一把火。
我来了,不知道是一场空喜。
我会见的是噩梦,哪里是你?
那是恐怖,是噩梦挂着悬崖,
那不是你,那不是我的心爱!
我追问青天,逼迫八面的风,
我问,(拳头擂着大地的赤胸)[2]
总问不出消息;我哭着叫你,
呕出一颗心来,——在我心里[3]!
(据浙江文艺出版社版《闻一多诗全编》)
作者档案
闻一多(1899~1946)湖北浠水人,出身于“世望家族,书香门第”,原名闻家骅,号友三,读清华时自己改名闻一多。1912年,闻一多13岁时考入清华学校(现清华大学的前身),1919年,积极投入五四新文化运动,曾与梁实秋等人发起组建清华文学社,为核心领导人之一,开始写新诗并研究中国古典诗歌格律。1922年7月,闻一多赴美留学,进入美国芝加哥美术学院,后到珂泉科罗拉多大学、纽约艺术学院等大学学习,专攻美术,但仍钻研中国古典诗歌,选修英美现代诗等课程并于留美期间发表了大量著名的爱国主义诗篇,1925年回国,曾担任北京艺术专科学校教务长,后到武汉大学文学院任院长兼教授、青岛大学国学系主任兼教授,清华大学教授。1926年,闻一多发表著名诗论《诗的格律》,提出“三美”理论,成为新月诗派的理论支柱。他与徐志摩等倡导现代格律诗运动,形成现代格律诗派(又称“新月诗派”)。闻一多、徐志摩是这一诗歌流派重要代表诗人和领袖。抗战期间,闻一多任西南联大教授,积极参加民主运动,还担任中国民主同盟中央执行委员等职务,1946年7月15日在昆明西南联大校园内被国民党特务暗杀,终年47岁。闻一多用自己短暂而辉煌的一生,完成了诗人—学者—战士的人生历程。闻一多的诗集有《红烛》《死水》《真我集》《大江》(辑诗)等多部,共330首,译诗7首,诗论10篇,另在《诗经》《楚辞》、唐诗、甲骨文、金文等学术研究领域卓有建树,有许多“惊人而确切的发明”和“独到之见”(朱自清《闻一多先生和中国文学》)。
闻一多的浪漫主义诗歌融合中国古典诗歌传统与西方现代美学思想,创立“三美”理论,想象奇特,着意创造出浓丽繁密的具体意象,重视炼字炼句。其早期诗歌显得童真、充满青春活力;中期诗歌抒情成分变浓,个体化倾向明显,出现铿锵有力的音调与鲜明的色彩对比;后期突现理想与现实、美与丑、崇高与卑鄙、反抗与忍耐、沉默与爆发等诸种矛盾的僵持与对立。
含英咀华
此诗选自闻一多诗集《死水》,是闻一多爱国主义诗歌最重要的代表作之一,作于1925年回国不久。1925年5月,闻一多不堪海外歧视,怀着一颗渴望报效祖国忠诚之心提前回国,然而,迎接他的不是欣喜和温暖,却是一片黑暗、残破的凄凉。
这首诗在艺术上颇具特色:
第一,立意非凡。本诗充分体现出闻一多著名的“爆裂论”诗论,亦深得西方“表现主义”精髓,即强调“内心外化”,直接表现“深藏在内部的灵魂”,崇尚作者自我内在情感的爆发,往往**勃发,气势放纵,以象征手法,表现一种抽象观念或精神。整首诗不落俗套,一反常规,尤其是开头、结尾极富吸引力。开篇显得突兀峥嵘,单刀直入,用爆发式的情绪,撕心裂肺、呼天抢地迸着血泪的呼喊,表达诗人心中渴望出现一个新中华的主观愿望以及诗人刚踏进国门时那种愤慨与急切的心理体验。执著的理想与残酷的现实,二者尖锐对立而又共存的紧张关系,扩张了诗歌表现的张力。两组“我来了”排比句和几个贴切的比喻,直抒诗人对祖国深沉的爱和令人窒息的失望,极力突现出诗人对新中华爱得钻心,对旧中华恨得入骨的坚贞、悲愤之情。结尾石破惊天,出乎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既巧妙地揭示悬念——诠释了标题“发现”内涵,又点出了全诗主题——对祖国的爱之深切、永恒。
第二,本诗具有强烈的律动感。全诗不分节,一气呵成,每两句押一韵,随即换韵,以韵律的急速变换来表现情感的巨大落差,具有惊心动魄的力量。
思考练习
1。诵读品悟,深刻地理解本诗的爱国主义主题。
2。结合作品,分析本诗的艺术特征。
炉中煤
——眷恋祖国的情绪
郭沫若
啊,我年青的女郎!
我不辜负你的殷勤,
你也不要辜负了我的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