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从石板上擦去每一天的一切,让我们迎接崭新的清晨,永远处在原生情感的重现状态——如果我们总要成为不完美的我们,或拥有不完美的东西,那么这一点,也只有这一点值得我们去实现或拥有。
这样的破晓在世上前所未有。这样的粉白泛起暖白的黄,颜色是如此的淡,向西的建筑物面庞上,作为眼睛的窗玻璃凝视着渐渐变亮的天空带来的沉寂。这样的时刻,这样的光亮,这样的我,从未有过。明天的一切都将不一样,我将用一双新生的双眼看世界,一切都充满全新的景观。
城市的崇山峻岭啊!高大的楼宇拔地而起,直冲云霄,鳞次栉比的楼房与忽明忽暗的日光交织起在一起——你就是今天,你就是我,因为我看见了你,你就是明天的我。我爱你,就像倚靠着甲板的栏杆看两条船擦肩而过,面对着它们的离去,有一种莫名的渴望和惆怅。
倾听夜的声音
夜间,我漫步在孤独的海岸边,度过一段奇异的时光,那是一连串支离破碎的瞬间。在我漫步海边的沉思中,一切人类赖以生存的思想和他们消逝的情感在我的脑子里闪过,像一本黑暗的历史纪要。
每一个时代的渴望和世代流淌的不安伴随我走近低语呢喃的海边,我的心灵和我一起经历了这一切。人们意欲实现而未实现的事物,为实现而毁灭的生灵,以及所有灵魂深处的东西——这一切将我漫步海边的心灵感受填满。情侣在他们恋爱的日子里发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妻子从未透露给丈夫的秘密,母亲想象着她所不知道的关于儿子的事情,仅仅只是个形式的笑容或机遇,一个不合时宜的时刻,或一段缺失的情感——所有这一切伴随我涌向海边,又将我送回,哗哗的巨浪催我入眠。
我们非我们,生命短暂而悲伤。夜的涛声是一种夜的声音,有多少人用心灵去倾听呢?像无边的希望和海水溅起的遥远泡沫,一起幻灭在黑暗中。那些成功者和失败者又会流出怎样的眼泪呢?我沿着海边漫步,这一切就像夜和地狱向我吐露的秘密。到底有多少个我们?到底有多少个我们将我们愚弄?在生命的暗夜里,沿着海滩,我们就像被情感淹没,那是怎样的大海向我们涌来?我们失去这一切,找寻这一切,无意中得到和实现这一切。我们热爱而又失去,失去之后又爱上失去的感觉,意识到我们从未爱过这一切。我们在感觉时以为我们在思考这一切。我们视之为情感的这一切记忆。还有那喧闹而冰冷的整个大海,在我夜间漫步海滩之时,从茫茫黑夜的深邃层层涌向沙滩。
它的所思或所愿,又有谁能知晓?有谁知道它对于自己的意义?海的声音又暗示着多少事情?所幸,事情并非如此。夜唤起多少回忆,我们为之哭泣,尽管它们并不存在。漫长而寂静的海岸线,涌起的波涛拍打着海边,发出一片声响,然后归于宁静,而此起彼伏的波涛声仍在无形的海岸边响起。
如果找寻这一切,我是否有着太多的渴望?如果在我们生活的暗夜里,在我漫步海边的永恒之夜里,继续这样的漫步,让我无形的人心如海岸般宁静,万物之海拍打着海岸,发出响亮而嘲讽的声音,然后归于平静,我是否有着太多的感受?
梦里的风景
我看梦里的风景,和现实中的风景一样清晰。倘若我从梦里探身出来,就等于我从什么实物中探身出来。如果我看见生活擦肩而过,我的梦也是如此。
有人在谈论另一个人时说,他在梦里见到的这个人和在现实中有着一样的身形和本质。尽管我知道为什么有的人也会这样说我,但我不能苟同。就我而言,梦里梦外的两个我并不相同。他们是彼此平行的。每一种生命——梦里的和现实的——各有其真实性,且各自正确,却彼此不同。就像两个距离接近的事物因对立而彼此相隔遥远。梦里的我离我很近,却……
现实的盔甲
真正的贤人可以做到不让外部事件改变自己。为了做到这一点,贤人会给自己披上一件现实的盔甲,这套现实做成的盔甲要比这世上的事实与他更加接近,透过现实的盔甲,把事实做出相应地改造,这之后,贤人便可接触到事实。
清晨
今天我一大早便醒来,这个开始有些突然,有些混乱,我慢慢地从**爬起来,因为那份费解的沉闷而感觉窒息。并非因为梦境而出现这种情形;没有现实能够创造出这种情形。这是一份彻底而绝对的沉闷,不过这份沉闷是建立在某些事物的基础之上。我的灵魂之中存在着模糊的深渊,那里曾是战场,无名军队于无形中发动了战争,我为这正隐秘的战斗而颤抖不已。醒来的一刻我感觉非常恶心,这恶心因生活而致。恐惧感与我一同起床。万物看似极为沉闷,我突然有种感觉,无论那问题是什么,都没有办法可言,这想法令我不寒而栗。
一份极端的紧张不安令我在做最细小的手势时都在颤抖。我恐怕自己会发疯——并非精神病,而是因为身处当下变得疯狂。我的身体在潜在呐喊。我的心怦怦直跳,仿佛它在窃窃私语。
我迈着大步,步履凌乱,想要走出不一样的步伐,到头来只是白忙一场,我赤足走过小房间,斜对着穿过空****的内室,通往门厅的门在内室一角。我摇摇晃晃地走着,一下子撞到了碗橱上的刷子,把椅子撞歪了,而我那来回摇摆的手还碰到了我那英式床铺的坚硬铁柱子上。我点上一根烟,开始下意识地抽起来,当我看到烟灰落在床头板上之时——如果我没有倚着床头板,怎么能看得到?——我才了解到,事实上如果不是虚有其名的话,我便是受到了迷惑,抑或类似的感觉,还了解到,我正常的、日常的自我意识与那深渊交缠到了一起。
我收到了早晨发来的通知——冰冷且微弱的光线把一道朦胧的发白蓝光投射到了渐渐显露出来的地平线上——仿佛宇宙给予的香吻。因为这光,这真是的一天,让我得到了解脱——让我摆脱了那未知的限制。它们助我一臂之力,让我了解我那尚无从了解的暮年,拥抱我那错漏百出的童年,帮助我那过度紧张的情感寻找睡眠,而这睡眠正是我急切渴望之物。
这是一个怎样的早晨啊,让我醒来面对生活的愚蠢,面对生活那伟大的柔情!当下面那条狭窄破旧的街道映入眼帘之际,我的眼泪几乎夺眶而出,街角杂货店的棕色的肮脏百叶窗在逐渐明亮的天色中越来越明显之际,我的心变得平静无比,仿佛经由一则现实生活的童话,我的心开始有了保障,不再去感受自身。
这是一个多么忧伤的早晨啊!什么影子在撤退?哪些神秘在发生?什么都没有。只有第一班有轨电车传出的声响在飘**,如同火柴照亮了黑暗的灵魂,除此之外,我迈出了这一天的头几步还发出了响亮的脚步声,而这些声音便是具体的实际,用友好的声音让我知道,不要再这样下去了。
写作是为了证明我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