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是后来才知道是游芳雪的,但若一开始就知道,她也会去的。
救人,不管那么多的。
罗子慈默然两息,最后声音低下来。
“今早你来得晚,没看见她们欺凌游芳雪。以宋月兰为首的那一伙人,平日最爱仗势欺人,她们笑她衣裙太朴素,笑她手上生茧,家境贫寒,还把常挨着她坐的戚家女娘拉走了。”
“宋月兰说有东西送游芳雪,要她好好受着。今日的骑射课,她们几个也没上马。”
“她们这样嚣张,是因为知道那位女娘没有靠山。千山书院里凡是家中官位低于六品的学子,日子都不会太好过。”
罗子慈并不是刻意不告诉薛时依,只是她真的没将此事放在心上,也不觉得有为游芳雪出头的必要。
这种事太常见了。帮了一个游芳雪,还会有被欺负的李芳雪、孙芳雪,怎么帮得过来?况且寻常人也帮不起。
可她没想到,薛时依真的去救人了。
明明才相识不久,为何要为她做到这地步?
想到这里,罗子慈心里便生了些许酸涩,像是猫儿在咬人,像是即将失去某颗独属于自己的宝珠。
可是如果薛时依真心要为游芳雪出头,她也会站在薛时依身后的。
“你要去找她们问问么?”罗子慈问。
“要的,”薛时依拍掉身上蹭的尘土,“天子脚下,怎能容他们这样仗势欺人?”
*
她们两人在前头走,陆成君就在后面几步远的地方跟着。
见人过来了,聚在一起的贵女儿郎们连忙从人群里捉出一人,欢声笑语地往前送。
“薛女娘,这就是刚刚放冷箭的混账!”有个人高喊着。
许候秋睁大了眼,被自己的好兄弟们绑到前头来,想逃也逃不掉。他脸涨得通红,直僵僵地立在薛时依面前,支支吾吾地开口:
“对,对不住,我是想要帮忙的,可手抖了抖……”
“女娘若要出气,尽管打我吧!”
少年没骨气地闭了眼,彻底没了法子。他身旁的朋友笑得很放肆,浑然不觉许候秋心里有多忐忑。
他后背不断地发凉。
面前的可是薛时依啊。
从前她很少赴宴,也很少在人前露面,所以大家都对她不甚了解。
可最近他听说了不少事。
之前的赏花宴上,忠勤伯府的姜景桃惹了她不快,被当众下脸,回家后大病一场;朱家女儿多嘴了几句,然后其父所犯旧案就被薛雍阳翻出来查,如今整个家族都得离京;还有那办宴的沈令襟,眼睛也出了事。
从这桩桩件件可知,薛女睚眦必报,实在可怕。
许候秋走投无路地想,好歹他也出身侯府,虽说侯位轮不到他,但是家里人都很疼爱他,看着他们的面子上,薛家总不能对他真的做出点什么吧。
唉,爹娘,阿姐,对不住了,候秋手欠,给你们的官路上放了冷箭。
“打你,想得倒美。”有谁笑了一句。
下一刻,薛时依一把拨开他,“别怕,我不找你麻烦。大家都是出于好意才帮忙的,我多谢大家啦。”
“我来是有别的事。”
许候秋踉踉跄跄地站到一边,懵懵地看着薛家那位贵女到了人群中心。她身着骑装,露出修长的颈项,显得神清骨秀。
她目光沉静地向众人述说:“这马匹发狂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少男少女们讶然,义愤填膺,“人祸?女娘的意思是有人做了手脚?那肯定得抓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