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今天又试图处理数据?脑子被攫取者打坏了?安心当你的病人,别给我添乱。”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然而,伴随着这些毒舌攻击的,是帝国库房里最珍贵的药材,被源源不断地送来,最好的厨师根据他的口味和身体情况,精心调配三餐,所有他可能需要的,用于舒缓精神或方便生活的尖端设备,只要他流露出一点点意向,甚至不需要他开口,第二天必定会出现在他的房间里。
他从不问云疏“你需要什么”,但他放在云疏身边伺候的人,却总能精准地满足云疏的一切需求,甚至包括一些他自己都未曾留意到的细微之处。
这种嘴硬心软,近乎笨拙的关怀方式,让云疏在无奈之余,心底深处某个冰封的角落,似乎在悄然融化。
他的身体在帝国顶级资源,和“晨曦”特效药的双重作用下,恢复得很快。
虽然依旧清瘦虚弱,走久了需要休息,咳嗽也不能完全止住,但至少不再是那副,随时会油尽灯枯的模样。
脸上也渐渐恢复了一些血色,只是比起常人,仍显得过于苍白。
一个月后,云疏已经可以下床自由活动一段时间。
他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恢弘的帝国首都景象。
这里的一切,都带着凌曜如今浓重的印记——高效冷酷,秩序井然,充满了强大的力量感。
但他知道,这里不属于他。
这天傍晚,凌曜照例过来。
云疏正坐在窗边的软榻上,看着夕阳将云层染成金红。
“执政官阁下,”云疏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地开口,“我的身体已经无大碍。是时候该回曦岚了。”
他身后的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凌曜的脚步停住了。
他盯着云疏的背影,那双总是锐利逼人的眼睛里,有什么情绪剧烈地翻涌了一下,像是猝不及防被刺了一下,但很快又被强行压下。
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凌曜才走到他身边,语气听不出什么波澜。
依旧带着惯有的嘲讽:“曦岚那个小地方,就那么好?值得你这么归心似箭?”他顿了顿,又硬邦邦地加了一句,“帝国的医疗资源,难道还比不上你们曦岚?”
云疏缓缓转过头,看向他。
夕阳的光线勾勒着凌曜棱角分明的侧脸,他看起来一如既往的强硬,但云疏却从他微微绷紧的下颌线,和那双刻意避开他视线的眼睛里,捕捉到了一丝极快闪过的不舍和烦躁。
“曦岚很好。”云疏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那里是我的家。还有很多事,需要我回去处理。”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他继续留在这里,以什么身份?
帝国执政官的前政敌?
还是……一个依赖他权势养病的暧昧存在?
无论哪种,都不是他想要的。
曦岚需要他,他也需要曦岚那片相对自由和熟悉的土壤,去继续他的研究和守护。
凌曜死死地盯着他,似乎想从他平静的脸上,找出一点动摇的痕迹。
但他失败了。
云疏的眼神清澈而坚定,和他决定只身闯入黑牢救他时一样,和他决定不惜一切搅动风云助他时一样。
他了解他。
一旦决定了,就不会更改。
一股无名的火气和一种空落落的失望交织在胸腔里,让凌曜很想做点什么,说点什么强硬的话把他留下。
但他最终只是猛地转过身,背对着云疏,冷硬的丢下一句:
“随你的便。腿长在你自己身上,难道我还能拦着你不成?”
他的声音听起来,甚至比平时更加冷硬和不近人情。
“明天……我会让飞行艇准备好。”他又补充了一句,语气生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