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为什么——这不过是家族恩怨罢了。”
“什么叫家族恩怨啊?”
“唉,你在哪儿长大啊?”你不知道家族恩怨是什么吗?”
“从来没听过——跟我说嘛。”
“好。”贝克说,“家族恩怨就是有个人和另外一个人吵架,然后杀了他,那死者的兄弟为了报仇也反过来杀了他,然后双方的兄弟就这样杀来杀去,最后连堂兄表亲也进来搀和一脚。到最后大家都死光了,那家庭恩怨也就结束啦。”可是这中间要花很久的时间呢,有的等啦。”
“那贝克,你们两家的恩怨已经很久了吧?”
“嗯,我想应该是吧!大概是30年前开始,或许更早也说不定呢,好像是为了某件事闹上了法庭,后来输的那一方就站起来一枪把赢的那一方打死了——当然他这么做是很自然的,换成任何人都会一样。”
“贝克,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呢?——田地吗?”
“我想应该是吧,我不知道。”
“那是谁先开枪的呢?是格兰洁佛还是薛佛森呢?”
“那是法律的问题,我怎么会知道?而且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难道没有人知道吗?”
“噢,有啊,我想老爸知道,还有一些其他的人也知道吧。但是他们现在也记不清当初是为了什么而吵起来的。”
“贝克,那时候死很多人吗?”
“对啊——举行过很多丧礼呢。但是他们并没有总是杀人,爸爸身体里面还有两三颗大子弹没拿出来呢。可是他说没关系,反正多了这几颗子弹也不会变得太重。鲍伯身上被砍过几刀,汤姆也曾经被伤了一两次。”
“贝克,今年有没有人被杀呢?”
“有啊,双方各死了一个。大概在3个月以前吧,我10岁的堂弟巴德在河的对岸穿过林子的时候,这可怜的家伙,身上竟然什么武器都没带。在一处偏僻的角落,他听见后面有人骑马追来,原来是老包尔迪·薛佛森拿着枪在后面追着,巴德还想他可以逃得开,所以就没有跳入树丛中躲起来。后来他们追了大概8英里左右吧,可是那老头仍然穷追不舍。后来巴德心想反正逃不了了,就停了下来,想跟他正面对决,结果被那老头当场射死。可是那老头也没走运多久,因为不到一个礼拜,他就被我们干掉了。”
“贝克,我觉得那老头是一个懦夫。”
“我觉得他不是懦夫,你这样说不太对。他们薛佛森家族里面是没有懦夫的,一个也没有。当然在格兰洁佛家族里同样也没有。你知道为什么吗?有一次那老头单挑了三个格兰洁佛家的人,结果最后竟然赢了。他们都骑着马,可是他却跳下来躲在柴堆后面,让他的马在前面挡子弹,而我们的人骑在马上,围着攻击他,当然那老头也回击。最后他和他的马受了伤,一跛一跛地走回去,可是我们的人却要我们去接回来,其中一个人死了,另外一个人隔天也过世了。我告诉你,如果有一个人想要找懦夫打架,他绝对不会找薛佛森家的人,因为他们天生就不是那种人。”
下一个礼拜天,我们骑马到距这里有4英里路远的教堂去,大家都带着枪,贝克也不例外。他们把枪夹在膝盖中间,或者是靠在墙边,薛佛森家的人也是一样。讲道的内容千篇一律——都是无聊的东西。可是大家都觉得牧师讲得实在是太棒了,在回家的路上还兴致高昂地说着什么诚信美德、末世和宿命等等我听都听不懂的东西。对我来说,这个星期天算是我所度过的最痛苦的了。
午饭后一个小时,大家都在睡觉,有人睡在椅子上,有人睡在屋子里,真是无聊透了。贝克和他的狗躺在洒满阳光的草地上,睡得很沉。我跑进我们的房间,也想要小睡片刻。我看见了苏菲雅小姐站在她们房门口。她的房间就在我们隔壁。她带我到她的房里,轻轻关上门,问我喜不喜欢她,我说喜欢啊,然后她又问我愿不愿意为她做一些事情,可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我说好。她说她把她的圣经放在教堂的座位上,夹在两本书之间,忘了拿回来,不知道我肯不肯溜出去帮她拿回来,而且要我替她保守秘密。我回答说没有问题,于是便溜了出去。到了教堂,里面一个人也没有,除了一两只猪会因为教堂门没锁而闯进来之外。夏天的时候,猪喜欢在砖地上睡着,因为比较凉爽。如果你留心的话,你会发现大部分的人都只有在非必要时才会去教堂,但猪可就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