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露水打湿了窗棂,我盯着暗器图谱上的缠枝莲纹样,指尖划过“张万霖偷学铁莲花”的字迹,眼皮越来越沉。绣春刀的刀柄还攥在手里,冰凉的触感却挡不住倦意——连着两天两夜没合眼,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迷迷糊糊刚要睡着,门外突然传来“咚咚”的砸门声,阿柴的喊声带着哭腔:“头!不好了!出大事了!”我猛地惊醒,抓过绣春刀就冲出去,门刚拉开,阿柴就扑了进来,脸色白得像纸:“头!铁钩……铁钩被沈墨的跟班偷了!悦来栈上房梁被翻得乱七八糟,就剩块碎布!”“碎布?”我心里咯噔一下,抓过他手里的布片——青绿色的桑蚕丝,上面绣着半朵缠枝莲,针脚跟张万霖、沈墨的挂绳一模一样!“什么时候发现的?跟班人呢?”我追问,指尖捏着碎布,指节泛白。“刚发现的!牢卒说凌晨丑时看见个黑影溜进悦来栈,等追过去人已经没了!”阿柴喘着粗气,“王捕头已经带人去追了,让我赶紧叫您!”我刚要迈步,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王捕头连滚带爬地冲进来,脸上的汗混着泥,头发都竖起来了:“头!糟、糟透了!赵满仓的尸体……尸体不见了!”“什么?”我脑子“嗡”的一声,绣春刀差点脱手——铁钩丢了就算了,尸体怎么会不见?验尸房守卫森严,谁有这么大的胆子?“验尸房的门被撬开了,地上全是血!”王捕头拽着我的胳膊就往外跑,“我看了,血是新鲜的,尸体肯定刚被抬走没多久!”夜色还没褪尽,天边只泛着点鱼肚白,验尸房的木门歪在一边,门框上的铁锁被撬得稀烂,地上的血痕蜿蜒着伸向门外,在青石板上拖出长长的暗红印记。“头,你看这个!”阿柴指着地上的血字,歪歪扭扭写着个“盐”字,“像是凶手故意留下的!”我蹲下身,指尖沾了点血——还带着余温,粘稠度刚好,说明尸体被带走不超过半个时辰。血字的边缘很凌乱,不像是从容写下的,更像是匆忙间的标记。“赵满仓的尸体上有盐引。”我突然反应过来,心脏跳得飞快,“沈墨和张万霖都没找到盐引,肯定是藏在尸体上了!偷尸体的人,要么是为了盐引,要么是想销毁证据!”王捕头也急了:“那现在怎么办?血痕往城外去了,再追就出河间府了!”“追!”我猛地起身,目光扫过血痕延伸的方向——正是城南破庙的位置,沈墨的跟班就是在那儿被抓的,“他们肯定是一伙的!”晨光刺破云层时,我们终于追到了破庙门口。庙门虚掩着,里面飘出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混着香灰的霉味,让人胃里翻江倒海。“小心点。”我示意众人放慢脚步,绣春刀出鞘,寒光在晨光中闪得刺眼。推开门的瞬间,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僵住了——赵满仓的尸体躺在供桌上,胸口的伤口被人用刀扒开,皮肉外翻,惨不忍睹,旁边的蒲团上还沾着新鲜的血迹。“盐引……被拿走了。”王捕头声音发颤,盯着尸体空洞的胸口。我没说话,目光扫过地面——除了我们的脚印,还有一串细小的鞋印,像是个孩子的,一直延伸到庙后的破窗。“有人!”阿柴突然低喝,指向窗外的黑影。我立刻追了出去,只见一个穿补丁衣服的小乞丐正往树林里跑,怀里紧紧抱着个油纸包,跑得太急,差点摔在地上。“站住!”我厉声喝喊,脚下发力,追了没几步就揪住了他的后领,绣春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小乞丐吓得“哇”地哭了出来,手里的油纸包掉在地上,一张皱巴巴的盐引滑了出来,上面的朝廷印玺还清晰可见。“别杀我!别杀我!”小乞丐哭得浑身发抖,“是个穿缎面鞋的公子让我来的!他给了我一两银子,让我把这个包埋在树林里!”“穿缎面鞋的公子?”我心里一沉,沈墨穿的就是缎面鞋,可他还关在牢里,“他长什么样?什么时候让你过来的?”“长得白白净净的,嘴角还有伤!”小乞丐哭着说,“就在半个时辰前,他在破庙门口找我,说埋完包再给我五文钱……我真的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是沈墨的跟班!我瞬间反应过来——这小子肯定是被同伙救了,知道盐引藏在尸体里,就带着人偷了尸体,扒开伤口拿走盐引,又让小乞丐帮忙埋起来,想嫁祸于人。“他人呢?”我追问,刀尖又逼近了半分。小乞丐吓得手指着树林深处:“往那边跑了!他说要是有人追来,就让我往反方向跑……”“王捕头,你带两个人去追!一定要抓住他!”我立刻分派任务,又转向阿柴,“你把小乞丐带回衙堂录口供,顺便让人来处理尸体。”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两人立刻应了声,分头行动。我捡起地上的盐引,展开一看——确实是赵满仓随身携带的那一张,边角还沾着点干涸的血迹,应该是从尸体伤口里掉出来的。“终于找到了。”我松了口气,可心里的疑虑却越来越重——沈墨的跟班只是个小喽啰,怎么敢单独偷尸体?肯定是张万霖的人在背后指使,想拿到盐引后远走高飞。刚要转身回庙,就听见身后传来“咔嚓”一声轻响,像是树枝被踩断的声音。我猛地回头,绣春刀直指声音来源——只见一个黑影从树后闪出来,手里拿着把短刀,正是沈墨跟班的样子!“把盐引交出来!”他恶狠狠地喊,眼神里全是贪婪,“不然我杀了你!”我冷笑一声,握着绣春刀的手紧了紧:“就凭你?连小乞丐都能卖了你,还敢跟我叫板?”他大概是被戳中了痛处,怒吼着冲了过来,短刀直刺我的胸口。我侧身躲开,刀鞘“哐当”一声砸在他的手腕上,短刀掉在地上。他还想挣扎,我抬腿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疼得龇牙咧嘴。“说!是谁让你偷尸体的?张万霖给了你什么好处?”我用刀指着他的喉咙,语气冰冷。他的脸白了白,眼神闪烁着,半天没说话。“不说?”我冷笑,“那我就把你扔进大牢,跟沈墨关在一起——他现在恨不得扒你的皮,你觉得你能活过今晚?”这话戳中了他的软肋,他浑身一抖,赶紧开口:“是、是张大人的手下让我干的!他们说只要拿到盐引,就带我去京城,给我一百两银子!”“张万霖的手下在哪?”我追问。“在、在城外的渡口!他们说拿到盐引就坐船走!”他哭丧着脸说,“我真的不知道别的了!求你放了我吧!”我没理他,喊来附近的衙役,把他押了起来:“看好他,别让他跑了。”刚处理完,王捕头就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一脸懊恼:“头!让他跑了!渡口就剩个空船,人已经没影了!”“跑了就跑了。”我把盐引揣进怀里,心里反而松了口气,“盐引在我们手里,张万霖的人就算跑了,也成不了气候——没有盐引,他们走私私盐的计划就是空谈。”王捕头愣了愣,随即点头:“对呀!还是头想得周到!有了这盐引,张万霖就算有十张嘴也说不清!”回到府衙时,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知府正焦急地在堂前踱步,见我们回来,立刻迎了上来:“晚秋,怎么样?盐引找到了吗?”“找到了,大人。”我把盐引递给他,“赵满仓把盐引藏在了自己的伤口里,沈墨的跟班偷了尸体想拿走,被我们截住了。”知府接过盐引,仔细看了看,长长舒了口气:“太好了!有了这盐引,张万霖的罪行就彻底坐实了!我这就上奏朝廷,请求严惩!”“大人,还有件事。”我想起暗器图谱上的内容,“张万霖不仅勾结沈墨走私私盐,还偷学红伶师傅的铁莲花技法,企图谋害追风师傅——这事也得一并上奏。”知府的脸色瞬间变了:“竟有此事?这张万霖真是胆大包天!放心,我一定如实禀报,绝不让他逍遥法外!”正说着,牢头突然跑了过来,脸色惨白:“大人!林捕头!不好了!张万霖在牢里自杀了!”“什么?”我和知府同时喊出声,拔腿就往牢房跑。张万霖的牢房里一片狼藉,他躺在地上,胸口插着根断裂的木簪,正是老板娘的那支“鸳鸯”簪,鲜血染红了满地的稻草,眼睛瞪得溜圆,像是死不瞑目。“怎么回事?谁把簪子给他的?”我厉声喝问牢头。牢头吓得浑身发抖:“不知道啊!刚才送饭的时候还好好的,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是不是、是不是老板娘送过来的?她昨天探视的时候还哭着说要还他人情……”我心里一沉——肯定是张万霖知道自己难逃一死,又怕招供后连累京城的同党,才故意自杀,还嫁祸给老板娘。“把老板娘带过来。”我对衙役说,眼神冰冷——这老东西到死都在算计别人。老板娘很快被押了过来,看见张万霖的尸体,吓得瘫坐在地上,哭着喊:“不是我!我没给他簪子!是他自己偷的!昨天探视的时候我掉在地上的,他肯定是那时候藏起来的!”我蹲下身,捡起地上的簪子——上面确实有老板娘的指纹,还有张万霖的指印,看来她说的是实话。“张万霖是自杀,跟你没关系。”我站起身,对衙役说,“把她带回去,严加看管。”走出牢房时,阳光照在身上,却暖不了心里的寒意。张万霖死了,线索断了,他在京城的同党也查不到了。“头,现在怎么办?”阿柴小声问。“还能怎么办?”我苦笑,“沈墨、李老栓夫妇按律处置,张万霖的尸体上报朝廷,至于他的同党……总有一天会查到的。”王捕头拍了拍我的肩膀:“别灰心,这次能揪出张万霖已经不容易了,以后还有机会。”我点点头,没说话——心里清楚,这只是开始,只要贪念还在,罪恶就不会停止。回到住处,我把盐引和暗器图谱放在桌上,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上面,泛着淡淡的光。追风师傅的信还压在桌角,上面写着“暗洞的凿法,是早年逃犯常用的伎俩,你破得好”。红伶师傅的暗器图谱静静地躺在旁边,缠枝莲纹样在阳光下闪着光,像是在诉说着那些藏在暗处的阴谋。我拿起绣春刀,在阳光下看了看,刀身的寒光依旧凌厉。是啊,还有很多事要做。还有很多像张万霖这样的蛀虫,还有很多像李老栓夫妇这样的可怜人,还有很多像赵满仓这样的受害者。我的刀,不能停。因为我是林晚秋,六扇门唯一的女捕头。我的刀,只为正义而拔。不管前路有多难,我都会一直走下去。这一次,不会再让任何人失望。:()女捕快手撕人屠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