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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河岸（第2页）

“咦，那边是什么地方？”鼹鼠抬起一只爪子，指着河流的尽头。那是一片幽暗的森林，看起来冷冷清清的，有一点儿吓人。

“你说那边吗？哦，那是野林。我们岸边的居民很少到那里去。”河鼠回答说。

“你的意思是，住在那边的居民，不太友好吗？”鼹鼠紧张地问。[15]

“怎么说呢？松鼠还不错，兔子也可以……我是说，其中有一些兔子还挺好的。还有我的朋友獾，他就住在野林的正中央，花钱请他搬家他都不愿意。当然了，谁也不敢去打扰可爱的老獾，那些家伙还算有点儿眼色。”河鼠意味深长地说。

“什么意思？难道还有人要去打扰獾吗？”

“当然有了……还有一些动物，像黄鼠狼啊，白鼬啊，狐狸啊……”河鼠吞吞吐吐地说，“他们也算不上坏人。我和他们的关系还算可以吧，见了面会打打招呼、聊聊天什么的。不过，他们有时候会成群结队做一些坏事，这些也是不能否认的……反正，我们没法真正相信他们，这也是大家都知道的事。”[16]

“你瞧，在野林以外的地方，又是什么呢？”鼹鼠赶快换了一个话题，“那里有一片隐隐约约的影子，看起来像是城市里的炊烟，又好像是飘动的浮云，你觉得会是什么东西啊？”

“别猜了！野林以外，就是另外一片世界了，那里与你和我都没有关系。”河鼠冷冷地说，“我以前没有去过那里，以后也绝对不会去的。如果你聪明的话，就记住我的话吧。以后我们不要再提起它了。好啦，静水湾到了，我们赶快上岸吃午饭吧。”[17]

于是，河鼠驾驶着小船驶进了静水湾。他把船划到岸边安安稳稳地停好，然后又把鼹鼠扶上岸，最后把午餐篮子扔到了岸边。鼹鼠主动要求摆放食物，河鼠答应了，躺在草地上休息。鼹鼠把篮子里的小包裹一个个取出来，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餐布上，不时地发出惊叹声：“天哪，天哪！”[18]

“来吧，鼹鼠老弟，吃饭吧！”食物摆好以后，河鼠愉快地邀请鼹鼠一起大吃大喝起来。

填饱了肚子，鼹鼠这才开始打量四周。

“瞧，水面上有一串移动的泡泡，挺好玩儿的。”鼹鼠说。

“泡泡？”河鼠快活地叫了一声。

紧接着，一只水獭从水里钻出来，抖了抖衣服上的水珠，嚷嚷道：“两个贪吃鬼！鼠兄，出来吃大餐怎么也不叫上我？”[19]

“不是不叫你，这是我们临时决定的。”河鼠解释说，“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朋友鼹鼠。”[20]

“很高兴认识你！”水獭说，他和鼹鼠立刻成了朋友。[21]

“唉，现在河上到处都闹哄哄的，吵死人了！”水獭抱怨说，“我游到这里来，本来是想找个清静的地方，结果偏偏又碰上了你们。啊，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们别误会。”

忽然，从他们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他们扭头一看，只见一个带条纹的脑袋，从一排高高的树篱后面探了出来。

“獾，快过来呀！”河鼠大声喊道。

獾钻出树篱，往前跑了一两步，嘟嘟囔囔地说：“啊，好多人啊！”说完，他又转身跑开了，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22]

“别管他，他就是这个样子。”河鼠失望地说，“他最讨厌与人打交道了，今天我们是别想再见到他了。水獭，你给我们说一说，你刚才在河上都遇到谁了？”

“还能有谁？蟾蜍就是一个！”水獭说，“他划着那艘新赛艇，穿着一身新衣服，从头到脚、里里外外全都是新的！”[23]

水獭和河鼠相互看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那个喜新厌旧的家伙！他有一阵子只玩帆船，然后又迷上了撑船，从早玩到晚，还惹出了不少的麻烦。”河鼠说，“去年，他又喜欢上了船屋，我们只好都陪着他住在船屋里，还得装出一副很享受的模样。唉，不管他喜欢什么东西，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厌倦的。”

“其实，蟾蜍是一个好孩子，只可惜他做事太不靠谱了……”水獭说。[24]

水獭话音刚落，一只赛艇划了过来。矮胖的蟾蜍站在船头上，东摇西晃地打着桨，水花溅得到处都是。[25]

“像他这样晃来晃去的，很快就会摔到河里。”河鼠摇摇头说。

“可不是，上一次，他还闹了个大笑话呢。”水獭笑着说，“我还没给你说过吧，是这么回事，蟾蜍……”

一只蜉蝣游到了河中央。只见水面上出现了一个旋涡，蜉蝣便消失了踪影。

可是，水獭也不见了。水面上又冒出了一串泡泡。

鼹鼠想打听水獭去哪儿了。忽然，他记起了动物礼仪上的一条：要是你的朋友无端端地消失了，不管什么原因，都不可以随便议论，说三道四。[26]

“唉，都走了，我们也回家吧。”河鼠说。[27]

回家的路上，太阳渐渐落下了山，河鼠轻轻地划着双桨。鼹鼠以为自己已经适应了河上的生活，突然对河鼠说：“鼠兄，让我来划船吧。”

河鼠摇了摇头，说：“那可不行，划船看着简单，划起来就难了。”

鼹鼠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突然从河鼠手中夺过双桨。河鼠毫无防备，又摔了个四脚朝天，鼹鼠趁机占领了河鼠的位子，紧紧地握住了双桨。[28]

“快停下，你这个笨蛋！你不会划船，会把小船弄翻的！”河鼠大声喊道。

鼹鼠学着河鼠的样子，把双桨用力往后一挥，结果根本没有碰到水面。他的两条腿高高地翘起来，摔在河鼠身上。鼹鼠一害怕，伸手去抓船身——只听扑通一声，船翻了！他们俩都掉进了河里。

鼹鼠用力地扑腾着、挣扎着，冰凉的河水灌进了他的喉咙，他慢慢向河底沉去。突然，一只有力的爪子抓住了他的后脖颈儿，那是河鼠的爪子！河鼠抓起一支船桨，塞到鼹鼠的胳肢窝下面，把他推到了岸上。然后，河鼠又一次跳进河里，把翻倒的小船拖了回来。最后，他又找回了午餐篮子和打翻的食物，把它们费力地拖上了岸。[29]

“对不起，鼠兄！我真是太愚蠢了。”鼹鼠羞愧地说，“我知道错了，请求你原谅我，好不好？”

“没关系，你别想这件事了。一只河鼠掉进水里，算得上什么大事呢？”河鼠说，“对了，你来我家住一段时间吧。我的房子虽然很简陋，但我会让你过得舒舒服服的。我还会教你划船和游泳，让你尽情享受水里的乐趣。”[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