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你可以帮我啊,很可能他也会这么认为。一会儿他来了,你就坐在那边的椅子上,别忘了要认真观察。”
那个人上楼梯的脚步声听起来特别沉重。缓缓地,缓缓地,从楼梯到过道,最后在门口处停了下来。再接着响起了那个到访者有力的敲门声。
“请进!”福尔摩斯说。
“我写的纸条你看了吗?”他用沙哑的声音低沉地问道,从声音中很明显地可以听出他是德国人,“我的到访在给你的纸条中已经提到过了。”他不停地轮流打量着我和福尔摩斯,看起来他好像不是很肯定究竟谁是福尔摩斯,所以也就不能肯定该和谁说话。
“请坐,”福尔摩斯说,“这是我的朋友,也和我一起做事,他叫华生,是一个医生。在我办案时,他总是给我很大的帮助。不知您怎么称呼?”
“你就叫我冯·克拉姆伯爵吧,我是波希米亚贵族。我相信你的朋友是位值得尊敬和十分审慎的人,如果这样的话,我就可以放心地把向你说的事情也让他知道。否则的话,我最好还是只跟你一个人说,你觉得呢?”
我站起身来要走,可福尔摩斯却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推回到椅子上。“随便你选,要么告诉我们两个人,要么就干脆别说了,”福尔摩斯对来访者说,“在这位先生跟前,凡是您可以跟我谈的您尽管谈好了。”
伯爵耸了耸他那宽阔的肩膀说道:“那么你们要向我保证,两年内不能把这件事让任何人知道。至于两年后,我就没有什么要求了。毫不夸张地说,这件事能不能处理好,可能影响整个欧洲的历史进程。”
“我可以保密。”福尔摩斯答道。
“我也一样。”
“这面具你们不在意吧,”我们这位陌生的不速之客继续说,“派我来的那个人不愿意透露他真实的身份,所以坦白地说,我刚才介绍时说的并不是我真正的身份。”
“这我知道,”福尔摩斯冷冰冰地答道。
“这件事情很微妙,我们要做的就是想方设法阻止事情进一步恶化。如果最终变成了一个大丑闻,那么后果不堪设想,甚至会使整个欧洲王室都蒙受损失。说得更具体点,那就是,受到最直接、最大影响的将会是伟大的奥姆斯坦家族,也就是波希米亚世袭国王。”
他把自己的面具扔在了地上。
西德尼·佩奇特,《海滨杂志》,1891
“我就是国王。”
画家未知,芝加哥《大洋间》,1891年7月11日
“这我也知道,”福尔摩斯说话时声音很小,说完后,他回到自己的椅子上,闭上眼睛开始陷入沉思。
在这位来访者的心目中,福尔摩斯也许就是整个欧洲最有头脑、最善于分析问题、调查案情和解决困难的侦探吧。可是他眼前的福尔摩斯的表现呢,肯定使他觉得惊讶,因为现在的福尔摩斯看上去的确是过于漫不经心了。福尔摩斯慢条斯理地重新张开双眼,不耐烦地瞧着他那身躯魁伟的委托人。
“如果陛下能抛开您高贵的身份地位对您的束缚,把案件的情况如实地告诉给我,”他说,“那么也许会对我的调查有很多的帮助,同时这也是在帮助您自己解决这件事情。”
听到这里,那个人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在屋子里面不停地走来走去,从神情上可以看出,他很激动。过了一会儿,他把自己的面具扔在了地上,一种绝望从他的眼神里透露出来。
“不错,也许你已经猜出来了,”他说话的声音很大,“我就是国王,事到如今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希望你谅解,”这个奇怪的客人又重新坐了下去,用手摸着他那高耸白皙的前额,说道,“我想你能想象出,我很少亲自处理这样的事情。可是现在遇到的这件事情,极其微妙,如果我把它告诉了一个侦探,那我就很可能处于一种被这个侦探摆布的境地。所以我才不远万里,装扮成刚才那个样子,从布拉格专门来到这里请求你的帮助。”
“说吧,什么事情?”福尔摩斯说着,又闭上了眼睛。
“完全正确,可是我能做的呢……”
“您曾经秘密地和她结过婚吗?”
“没有。”
“那么有法律效力的文件或证明呢?”
“没有。”
“那我就不懂了,陛下。如果这位女士想用信件来讹诈或者做其他事情,她怎么能使别人相信这些信件是真的呢?”
“因为那些字是我亲笔写的啊。”
“但也有可能是她找人模仿你的字迹写的啊。”
“我用的是我私人才使用的信纸。”
“可能是她偷来的。”
“我盖上了我自己的印章。”
“那也有可能是仿造的啊。”
“更糟糕的是我发了自己的照片给她。”
“可是,照片是我们两个人一起照的。”
“啊?不会吧!这样的话就比较麻烦了,陛下的生活也确实有些疏于检点,不是吗?”
“我想我当时真是有点疯狂了,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