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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雨夜凄迷(第1页)

51雨夜凄迷

旧历圣母节前夜终于到了,这是一年之中特殊的日子,整个农业界在这一天狂热迁移。这一天是合同履行期满的日子;与此同时,圣烛节签订的、来年要履行的田间劳动合同,也要从这一天开始。那些不愿意继续留在老地方干活的劳工——或者叫劳力,自古以来,他们都称自己为劳力,劳工这个字眼儿是从外面的世界传进来的——就要搬到新的农场上去。

从一个农场迁移到另一个农场的劳工,每年都在增加。苔丝的母亲还是个孩子的时候,马泺村一带大多数庄稼人,一辈子都老老实实待在同一个农场上干活,而且这些庄稼人的父辈、祖父辈,世世代代都以这个农场为家;但近些年来,愿意每年搬迁挪地的达到了**。年轻家庭搬迁流动,都愉悦兴奋,或许这是个好事。这些年轻家庭总是抱怨,都觉得自己住在埃及,远远看着埃及的人家却总认为埃及是个福地,而一旦住进了埃及,又开始抱怨住在埃及,因而他们就这样不停地搬来搬去,折腾个不停。

然而,乡村生活中所有这些突变令人目不暇接,究其原因,却并不完全是因为农业界本身的不稳定。农村人口在继续外迁。从前,在农村,还有另外一个阶层与庄稼人并肩谋生活,这些人极有情趣、博闻广识,比起种地务农的庄稼人略高一等,这些人包括木匠、铁匠、鞋匠、小商小贩,还有一些不耕田种地且又不好分类的,苔丝的父母就属于这个阶层。这些人目的固定,职业稳定,有的和苔丝的父亲一样,是终身保产者,有的是公簿持有农,偶尔也有小自由持有农。但是他们长期租住的房屋一经到期,就很少再租给他们这些人,除非农场主绝对需要这些房屋给他的雇工住,不然大部分房屋就会被收回拆除。那些住在农村但不下地耕作的住户,都不大受待见,于是有些人就被迫搬走了,留下来的人,生意也就不好做了,也只好跟着走了。这些家庭是旧式乡村生活的主体,保留着昔日乡村生活的传统,现在只好逃到人烟稠密的大地方去寻求庇护,另寻出路了。这种情形,统计学家幽默地称之为“农村人口流向城镇的趋势”,这种趋势,其实与本应顺势向低处流的水,却由于机械外力而向上逆流是一个道理。

马泺村的房屋,拆的拆,倒的倒,就这样大幅锐减,剩下的,地主房东都收回去,给自己的工人住了。自从苔丝遭遇了那件事,她的生活就笼罩了一层阴影,挥之不去。既然德伯菲尔德家的后人名声不好,大家也就心照不宣,暗中有了打算,只要契约终止,就让德伯菲尔德一家赶紧卷铺盖走人,单就考虑村里的道德风化问题,也得如此。的确,德伯菲尔德这家人,无论在节制、持重,还是在贞操方面,在村里口碑一直很差,不是什么好榜样。苔丝的父亲,甚至连她的母亲,经常喝得醉醺醺的,家里的孩子也很少去教堂,大女儿还闹出一段风流艳史,更是有伤风化。村子里总得净化风气。基于此,圣母节一到,依照契约就可以对德伯菲尔德一家下逐客令,那所宽敞宜居的房子,就被要回去,租给了一个赶大车的,这个赶车夫也是一大家子人。于是,寡妇琼和她女儿苔丝、丽莎·露,儿子亚伯拉罕还有几个小家伙儿,不得不另寻住所。

搬家前那个晚上,阴云四起,细雨蒙蒙,天地一片灰暗。这是他们在村里住的最后一个晚上,这座宅院,是他们出生之地,是他们的家,德伯菲尔德太太、丽莎·露和亚伯拉罕默默出门,向邻里朋友道别,苔丝留在家里看家,等他们回来。

苔丝跪在窗前长凳上,脸贴窗扉,向外观望,只见窗外雨水顺着玻璃向下漫流,好像玻璃之外又蒙上了一层玻璃。她的目光落在一张蜘蛛网上,那张蛛网本不应该结在这个角落,没有蚊蝇飞过,那蜘蛛大概早已饿死了。风穿过窗缝吹进来,蛛网摇曳。苔丝满心想的,都是全家的境遇,她觉得自己就是家庭的祸水。假如自己这次没有回家来,母亲和孩子们也许还有容身之所,只不过每个礼拜缴纳一笔租金而已。可是她刚一回来,就被村子里几个吹毛求疵且有头有脸的人觉察了:她悄悄溜进教堂墓地,用小铲子把毁塌的婴儿坟墓修好了,这一切被他们逮个正着。如此一来,他们知道她又回村里住了;母亲因此遭到指责,说她“窝藏”女儿;于是琼尖刻反驳,说自己不屑住在这儿,恨不能立即搬走;话一说出口,覆水难收,结果可想而知。

“我应该永远都不回家才是!”苔丝凄苦难当,伤心自语。

苔丝自顾自出神漫想,虽然看到街上有人,穿着白色雨衣,骑马走来,起初也并没在意。大概是她的脸紧贴窗玻璃,来人一下就看清了她,便拍马来到屋前,马蹄几乎踏进窗下墙根处那狭长的花圃。那人用马鞭敲了敲窗户,苔丝才看见了他。雨差不多也停了,外面的人示意她开窗,她听话照做。

“你没看见我吗?”德伯维尔问。

“我没留意,”她说,“我觉得,仿佛听见你了,不过我以为是马儿拉着车。我像在做梦似的。”

“啊!或许你听说过‘德伯维尔家的马车’吧!我想,也许你听说过那个故事?”

“没有。我的——有人曾想告诉我来着,但是没说。”

“你要是德伯维尔家真正的后人,我也觉得不该告诉你。至于我,是冒牌儿的,也无所谓。那个故事忧郁凄惨。据说有一辆马车,虚无缥缈,只有德伯维尔血统的人才能听见它的声音,大家都认为,听到声音的人会有不吉利的事情发生。这是一桩谋杀案,凶手是一个姓德伯维尔的,那都是几百年以前的事了。”

“既然都开了头,你就把故事讲完吧。”

“好吧。从前,德伯维尔家有个人,抢了一个漂亮女人,装在车里,那个女人想逃跑,两人就在车里厮打,后来不知是那个女人杀了德伯维尔,还是德伯维尔杀了她——我也记不清了。这是其中一种说法——我怎么看见你们把盆子和水桶都收拾起来啦,要搬家吗?”

“是,明天就搬——明天是旧圣母节。”

“我倒是听说你们要搬家,不过我觉得难以置信,这太突然了。究竟是为了什么?”

“父亲是终身保有人,父亲一死,这座房产到期收回,我们也就无权再住下去了。可是,要不是因为我,家里人或许还能勉强继续住这里,只不过一礼拜交次租金罢了。”

“这与你何干?”

“我不是个——正经女人。”

德伯维尔的脸顿时红了。

“这些人真不要脸!可怜的势利小人!但愿他们肮脏的灵魂都烧成灰烬!”德伯维尔喊道,满口讽刺憎恶,“你们就为这个才搬的家?这是让人撵出去了?”

“这也并不完全算是被撵出去;人家说过,我们应该尽早搬走,既然眼下大家都在搬迁挪窝,我们还是现在搬的好,最起码现在机会还好一些。”

“你们搬到哪儿?”

“金斯贝尔。我们在那儿租了房子。母亲迷了心窍,只想住在父亲祖宗跟前,所以她非要搬到那儿去。”

“可是你们一大家子人,在那里租房住不合适,而且那个小镇,窟窿眼儿大的地方。为什么不去川特里奇,到我家花房里去住呢?自从我母亲去世,也没有多少鸡鹅了;但是房子还在,花园还在,这你都知道。只消一天工夫,就可以把房子粉刷一新,你母亲住在那里,会非常舒服;你们要是去了,我还要把弟弟妹妹送进一个好学校。我真的应该为你做点儿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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