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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亚父之死(第2页)

李存勖转脸望了一眼伊明贞,虽然憔悴瘦损,但面前的女子,还是他记忆里的模样。他悻悻地道:“玉娘,孤带兵远出,你替孤把伊明贞看管好了,孤回宫必有重赏!平时把这里的殿门加锁,闲人一概不准出入。”

“是!”刘玉娘答应一声,心下微酸,殿中这个瘦弱而早衰的中年女人,仍然是她夫君心中不能触碰的美好记忆,她既不屑,又羡慕。

伊明贞无语地转过身去,心里想的却是:魏博地带的黄河结冰了,那阻隔着晋阳城与代北的黄河,自然也结冰了……

刚刚祭天归来的朱友贞,在汴京大庆殿里大发脾气。

敬翔跪在地上,却不发一语。

“手足兄弟,没一个不心怀鬼胎!满朝文武,没一个愿挺身为朕分忧!”朱友贞走到屏风之旁,顺手又一把推翻摆满玉器瓷瓶的博古架,怒吼道,“朕这个皇帝,当得好生辛苦!白天要防河东鸦儿军突然各路出兵,夜里还要防刺客入宫暗杀。敬丞相,你说说,朕这都是为了什么?朕打小不慕富贵,一心想当个吟风弄月的闲散亲王,从来就没有夺嫡之想,却偏偏是朕当了这个劳什子皇上!”

敬翔知道,朱友贞抱怨的是冀王朱友谦、康王朱友孜等兄弟。

半年前,冀王朱友谦为儿子求官不得,索性带着绛州、同州等河中地盘投降了李存勖,朱友贞派人前去讨伐时,李存勖的大军已抵达同州,大败梁军。如今,河中重归晋军治下,朱友谦则受了晋阳霸府的爵封,当了李存勖的西平王。

朱友贞的异母弟弟康王朱友孜刚刚长成少年,相貌颇为奇异,目有重瞳,一直自视为项羽再世,不知又受了谁的煽动,意欲夺位为帝,上个月派刺客到椒兰殿刺杀朱友贞未遂,满门被斩。

这下子,朱友贞对皇兄皇弟们更加猜疑,不管是出行还是赴宴,常以控鹤卫士护卫身边,并多次随意捕杀大臣,一时间汴京城里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望着面前的朱友贞,那曾经温和俊美的面容已被愤怒扭曲,敬翔心下叹息,对于一代枭雄朱晃,最可惜的事不是生前没有一统天下,而是毕生经营的心血却成为了后人挣不开的枷锁桎梏。

争嗣而死的三个皇子:朱友裕、朱友文、朱友珪,虽然算不上英主,可毕竟能够称位,能胜任大梁皇帝之职,不像这焦虑万分的朱友贞,坐在龙椅上整天惶恐不安、紧张压抑。

“陛下稍安勿躁,虽然如今朝中人才凋零,但老臣愿以身家性命相保,举荐铁枪王彦章前往杨刘,为陛下死守黄河防线!”敬翔高声说道。

杨师厚、葛从周先后病故,不久前,刘鄩又被朱友贞下令毒死。

刘鄩与朱友谦是儿女亲家,又曾在魏博之战时被李存勖打得惨败,朱友贞疑心刘鄩怯战通敌,不给这个老将任何分辩机会,命人在刘鄩回京的路上赐给他一杯毒酒。

如今,前朝老将只剩下王彦章还能上阵厮杀,可朱友贞却不想给他出征的机会。

敬翔知道,为人耿直、不通机变、更不擅长拍马逢迎的王彦章一直受张氏兄弟与段凝疑忌排斥,尤其是那个出手阔绰的段凝,一心想着要揽功升官,常在张氏兄弟面前非议王彦章,而朱友贞也就听信谗言,对王彦章日渐疏远。

“王彦章?不,朕素知他恃才狂傲,从不把朕放在眼里,倘若领兵外出,更不会受朕约束!”朱友贞摇头不听。

“陛下,老臣愿以全家人头保王彦章绝不会叛变大梁!”敬翔恳切地说道,“当年河东猛将李存孝在时,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对王彦章敬畏三分,李存勖更不是他的对手,王铁枪是不世的奇才,只是一直没有统领三军的机会。陛下若不能任他为大将,则难以守住黄河渡口!”

“统领三军?王彦章全家妻儿老小都住在魏博镇的澶州,如今澶州已经被李存勖的鸦儿军攻破,王彦章的家小都落在了李存勖手里,他单身一个人在我大梁带兵,还能听朕的话,为朕出力卖命吗?”朱友贞有些固执地说道,“以往我军大将出征,都以妻儿为质,把家小留在汴京城,自己带兵上阵。可王彦章孤身在汴京为官,家小却在敌营,朕不信,他……这样的人还能忠于大梁、忠于朕。倘若朕将三军人马付给他,只怕汴京旦夕之间便会为晋军所困。”

敬翔心下叹息,朱友贞有朱晃的多疑,却没有朱晃的知人善用和勇猛、多诈,放眼满朝大将,只有王彦章一个人堪承重任,兵临城下之际,朱友贞却仍不敢放手一搏。

“陛下,当初李存勖攻破澶州时,曾囚禁王彦章家小,命使者前来汴京,许以高官厚爵,要王彦章投降河东,可王彦章斩使骂贼,已与河东结下生死大仇,决不会再背叛大梁!”敬翔劝说着。

“敬丞相,你须知道,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我大梁已经远不如当年强盛,连冀王都叛变投敌了,”一旁的段凝突然插话道,“冀王可是陛下的手足兄弟,连他都认为我们大梁大势已去,那家小都陷在敌营的王彦章,能保得住不变心吗?”

敬翔厌恶地看着段凝,这个相貌俊秀异常的小白脸,连举手投足也透着分外的洒脱与飘逸,可如此出众的仪表、潇洒的气度下,他却有着异常诡秘阴暗的心肠,真令人有“金玉其表、败絮其中”之感。

“老臣早已说了,愿以老臣全家老小性命保王彦章挂帅出征,陛下若是不信,可以现在就把老臣一家关入天牢!”敬翔赌气一般地说道,“倘若王彦章阵前投敌,或有怯战之举,老臣甘愿领死!”

朱友贞还没开口,段凝又抢着说道:“敬丞相,末将十分敬重你为国为民的一片忠心,可是敬丞相,人者深情厚貌、其心难测。说句难听的,你在汴京城质押的是自己家的妻儿老小,不是王彦章的妻儿老小,倘若他阵前投敌,就算你全家领死,也伤不了王彦章一分一毫,反令我军元气大伤。”

敬翔冷笑一声道:“王彦章自束发从军,在先帝帐下为将数十载,从无二心!他若不是忠臣,我大梁便再没有忠臣!段将军还没生下来的时候,王铁枪的威名已经响彻河东河中!陛下,此用人之际,若仍迟疑猜忌,不敢让王彦章前去守卫黄河,老臣只怕……”

“不必再多说了!”朱友贞终于下了决心,“王彦章年近六旬,已是年迈之人,就算朕信任他,他也未必再如当年神勇。来人,传朕旨意,以贺瑰为北面行营招讨使,以谢彦章为副使,令此二人领兵十万,前去防守杨刘!”

敬翔长叹一声,不再劝说。

贺瑰与谢彦章也是梁军大将,谢彦章本是孤儿,被前朝太尉葛从周收为养子,博学多识,素有儒将之称,临阵只穿儒装、不着戎服,虽外表文弱,却擅领骑兵,曾任两京马军都军使,屡次击败晋军,与擅长指挥步兵的贺瑰并称“双绝”。

可这二人,谁都及不上王彦章的勇武善战。

更可怕的是,他们二人素来不和。贺瑰是将门世家出身,一向不把谢彦章放在眼里,谢彦章比贺瑰年轻十几岁,有后来居上之势,贺瑰心胸狭隘、不能容人、多疑好妒,把这二人同时派到杨刘城外,只能互为掣肘。

敬翔再次深深后悔着,自己没能早点看穿朱友贞的多疑无能,没能早点告病回家,这大梁宰相之位,他尸居其上,几年来却没有一句话、一句劝告能被朱友贞接纳,起不到任何辅政作用,反而要白白担下误国的名声。

随着年龄增长,李存勖越发觉得父王留下的那群老臣子一个个古板固执、面目可憎,他们仗着是自己的兄长、父执、先王功臣,动不动对他指手画脚、说三道四,实在令他难以忍耐。

还有几天就是除夕,这将是又一个在野外大营度过的新元新岁,比起大梁皇帝朱友贞,他李存勖实在过得太辛苦太艰难了。

十几年的青春,就在攻城、野战、奔袭中度过,肤色黧黑、风霜满面,揽镜自看,哪里还是当初的风流少年?而他们却舍不得赞扬他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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