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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死亡与爱情(第1页)

第25章死亡与爱情

托马斯·克里奇拖了很长时间才死去,死得慢得可怕。在众人眼里,生命线被拉成细若游丝而又不断,简直是不可能的。病人精疲力竭地躺在那儿,虚弱透了,靠吗啡和慢慢吮吸饮料来维持生命。他只是处于半清醒状态,一缕微弱的意识把他死亡的黑暗和白日的光明联系起来。然而,他的意志还没有被打垮,他还是完完整整的。只是,他一定得绝对的安静。

现在除了护士,什么人在跟前都让他紧张、费力。每天早上,杰拉尔德来到房间,都想看到父亲已经过世。可是,他瞧见的总是那张一目了然的脸,蜡黄的前额上还是搭着可怕的黑发,微微睁开的昏暗的眼睛同样吓人,陷入了无形黑暗的这双眼睛好像已经腐烂,只有一点儿视力了。

只要那双昏暗微睁的眼睛朝向他,杰拉尔德的五脏六腑就会被厌恶点燃,似乎他的全身都会有反应,似乎那就要叮了咣啷地打垮他的理智,把他逼疯。

每天早上,做儿子的就神采奕奕地站在那儿,金发碧眼,齐整挺拔。这奇特的神采和迫近的生命让做父亲的烦躁不安,极为恼怒。他不能忍受杰拉尔德那双蓝眼睛往下瞧的怪眼光。但这只是一会儿的事。要分手的时候,父子互相望望,然后就分开了。

很久以来,杰拉尔德一直保持着沉着镇定,可到最后,恐惧一点儿一点儿地毁了他。他都怕自己会崩溃,可他必须待在那儿,把这事儿看到底。一种任性的意志力要让他眼看着自己的父亲被拖出生命的边缘。可现在,每一天,那强烈的恐惧都击打着做儿子的五脏六腑,让他性情更为暴躁。他整天畏畏缩缩地走来走去,好像达摩克利斯之剑正刺向他的后脖子。

这里无可逃脱,他对他父亲有义务,他必须得把他看到底。而他父亲的意志绝不松懈,也绝不向死亡屈服。如果肉体死亡之后,意志不再存在的话,那当死亡最终扑上来的时候,这意志一定会咔嚓一声折断的。与此相同,儿子的意志也绝不屈服。他稳稳地站在那儿,置之度外,眼前的死亡和弥留都与他无关。

这种折磨让人受不了。他怎么受得了眼看着他的父亲在死亡中一点点儿地毁灭、消失,而意志却在死亡的无上权力前丝毫不减,绝不屈服呢。杰拉尔德就像一个遭受折磨的红种印第安人,要体验这缓慢死亡的全过程而不畏缩。他甚至得意于此。不知怎的,他想要这种死亡,甚至要促成它。这倒像是他自己在应对死亡,即便在他吓得退缩时也是如此。不管怎么样,他还是要应对这种死亡,他要通过死亡获得成功。

可在这种折磨的压力下,杰拉尔德也失去了他掌握的外界生活。原先他那么看中的事,现在都变得没了意义。工作、乐趣都置之脑后。他多少还在机械地打理他的生意,可这都不重要。真正的事情是他心灵里与死亡的可怕的搏斗。而他是要成就自己的意志的。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不会低头屈服,也不会去承认什么主子,在死亡中,他没有主子。

可是随着这场斗争的继续,整个要毁了他,围绕他的生活成了空壳,生活像大海的呼啸声一样喧嚷,他表面上介入了这喧嚷,可在生活的空壳里却是一片被死亡笼罩着的吓人的黑暗。他知道他一定得找人增援,否则他非得被心灵中虚空的无边黑暗压垮不可。他的意志支撑着他外表的生活、思想和外在的生命完整不变。可是,压力太大了。他非得找到什么来保持住平衡。必须有某种东西同他一起进入到他灵魂中死亡的虚空中去,填补上虚空,使内外压力均衡。一天天过去,他觉得自己越来越像是充满了黑暗的泡影,四周旋转着他意识的彩虹,无边无际的外部世界和生活的压力就在那之上呼啸着。

窘困之中,他本能地转向了古德伦。现在,他把一切都扔在一旁,只想着和古德伦确立关系。他总是跟着她去画室,接近她,和她说话。他总是在那儿乱转,毫无目的地抄起雕塑工具,粘土块,她刻好的小塑像,都是些奇形怪状的东西,看着也领悟不了。她感觉到了他在追她,厄运一样地尾随着她。她和他保持着距离,可是她知道他还是一点一点地接近了她。

“我说,”一天晚上,他心不在焉又犹犹豫豫地对她说道,神情古怪。“今晚你不留下来吃饭吗?我希望你能留下。”

她有点儿吃惊。他对她说话的语气,像是在对另一个男人提要求。

“他们会在家里等我的。”她说。

“噢,他们不会介意的,对吗?”他说。“你要能留下来,我会很高兴的。”

她想了半天,最后同意了。

“我去告诉托马斯,好吗?”他说。

“一吃完饭我就得走。”她说。

那是一个阴冷的晚上,黑乎乎的。客厅里没有火,他们就在书房里坐着。他基本上不说话,心不在焉的,温妮弗雷德也不怎么说话。可每当杰拉尔德振作了一下精神,他对她就面露喜色,微笑如常了。接着又是好半天的茫然若失,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她对他着迷得不得了。他显得那么全神贯注,他茫然的沉默是那么不可思议,这些她读不懂,但却打动了她,让她惊叹,对他充满敬意。

他非常和气。他把餐桌上最好的东西让给她,还上了一瓶美味的佳酿,那酒味道微甜,他知道比起葡萄酒,她会更喜欢这种。她觉得自己受到了尊重,简直是必不可少的。

他们在书房喝咖啡时,门上响起非常轻非常轻的敲门声。他一惊,叫道,“进来。”声音似乎异常激动,让古德伦不安。身着白衣的护士在门口那儿犹豫着,像个幽灵。她长得非常漂亮,可又腼腆,又不自信,让人奇怪。

“医生想和您谈谈,克里奇先生。”她很小心地小声说。

“医生!”他猛然惊起。“他在哪儿?”

“他在餐厅。”

“告诉他我马上来。”

他喝完咖啡,跟着护士走了,护士像幽灵似的消失了。

“那个护士是谁?”古德伦问。

“英格丽丝小姐,我最喜欢她。”温妮弗雷德答道。

过了一会儿,杰拉尔德回来了,他一门心思地想心事,像个有点儿喝醉的人,既紧张又心不在焉。他没说医生要他干什么,只是倒背着手站在炉火前,睁大了眼睛在出神。他倒不是真的在想什么,而只是心里挂念什么放不下,一团团混乱的思绪在脑海里浮动。

“我得去看妈妈了。”温妮弗雷德说。“还得在爸爸睡觉前去看爸爸。”

她向他们道了晚安。

古德伦也站起来要走。

“你还不用急着走,对吗?”杰拉尔德说着飞快地瞥了一眼时钟。“时间还早,到时我送你回去,坐下,别着急。”

古德伦又坐下了,尽管他心不在焉,但他的意志好像还能控制她。她觉得自己简直是入了迷。他对她是那么不可思议,是某种未知的东西。他那么出神地站在那儿,一言不发,是在想什么呢?感觉到了什么?他掌握了她,她能感觉得到。他不会让她走的。她恭顺地瞧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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